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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隆眉梢一挑,尾音拉长,透著一股子意味不明,“哦?”


战司濯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当即明白他这是说对了,雇他来取他命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亲生父亲——战国文。


战家在帝都乃至整个华国的地位都是不可撼动的,根基深,若是其他人花钱雇梁隆他们取他的性命,梁隆肯定会估量这里面的得失,毕竟战家不是谁都可以挑衅的,尤其眼前这个还是战家的大少爷。


但,如果是战家的人,而且还是战国文,战司濯的亲生父亲花钱,梁隆也就不需要担心受到战家的报復了。


战家想要让他死的人,只有两个人——闞心珠和战国文。


但闞心珠想杀他却也是有所顾忌的。


她身为闞家的大小姐,除了背负著战家的名誉,还背负著闞家的盛衰,如果她轻举妄动,最后被揭露了,那么她和闞家都会直接在帝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闞家还没有强大到可以跟战家对抗的地步,甚至战老夫人想要毁掉闞家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即便战国文护著也没有用。所以她不敢拿闞家来做赌注。


这么排除下来,能杀他,而且毫无顾忌的,就只有战国文一个人了。


对外,战司濯是战家的大少爷,但谁不知道他不过是战国文年轻时犯下的一个错误,战国文每每出去应酬,多多少少都能听得见一些风言风语。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个私生子,私生子的存在就好像在时时刻刻的提醒著他曾经跟一个低三下四的女佣在一起过,而且还有了一个孩子。


奈何,战老夫人却很是疼爱这个私生子。


战老夫人第一次带著战司濯回战宅的时候,他们父子的第一次见面就不怎么愉快。战老夫人虽然气战国文对战司濯的不公平,可偏偏是自己的儿子,她就算再怎么恨铁不成钢也拿他没办法。也为了避免战司濯伤心,她一直让战司濯跟自己住在一起,跟战国文没再见过面。


原本,两厢生厌的父子就这么一直不见面也就平安无事了,战国文再討厌他,只要见不到,也就討了个清净。可却不想,隨著战司濯越来越大,战老夫人对他的宠爱丝毫不减,甚至在六十五岁大寿的那天对外宣布她打算过两年將战司濯送到国外留学,等他学成归来,便要把手中的股份交到他的手上。


当时在下面听著战老夫人讲话的战司濯和战国文都是一怔。


战老夫人说完后,看向战司濯,示意他上台来。战司濯站在原地片刻才回过神来,对上战老夫人殷切而温柔的眼神,他不忍心让她失望,抬步朝她走过去。


他上台的那刻,余光瞥见了战国文。


战国文冷著一张脸,就这么冷冷的看著他。


他看向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儿子,也不似以往的厌恶,而是冷漠的,而且透著一股杀意。


他想他死。


战司濯当时脑海里蹦出这个念头,也不禁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嚇到了,可是却一点也不怀疑他这个想法的真实性。转头看向战国文,可对方却已经转身离开会场。他只能看著他这位亲生父亲的背影渐行渐远。


所有人都认为战国文一定会成为战氏的下一任接班人,战老夫人没几年就要退下来了,战国文是战老夫人唯一的孩子,在天资上虽然算不上顶配,但也不差,战氏到他的手上是迟早的事情。


可从战老夫人六十五岁大寿这一天后,风向陡然变了。


战国文也一直都在等著接手战氏集团,甚至几次隱晦的跟战老夫人谈过,但战老夫人对此的態度一直很模糊。战国文只当她这是因为还暂时不想退下来。


想著战氏迟早都是他的,战国文也就没再说什么。


哪知战老夫人根本就不是不想退,而是压根就没想著要把这偌大的战氏基业交到他的手上!之所以迟迟不退,就是为了给一个私生子守著!


战国文自那次起便对战司濯起了杀心。


战司濯对於他来说,不是有著血缘关係的孩子,而是挡他路的麻烦,而最快除掉这个麻烦的办法就是花钱雇人取他的命。


就算事后战老夫人知道又如何?她再怎么样也不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动手的。


当然,战国文也没有傻到立刻就找人要战司濯的命,而是隱忍了两年之久,等到了战老夫人要將战司濯送出国的这一天让人动了手。


“嘖嘖嘖,都说虎毒不食子,小子,你这个爹可是比虎还毒啊,狠起来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梁隆如今在虎啸中风头正盛,自然也听说过战家这点事,动动脚趾头也就猜到了战国文要战司濯性命的原因,不禁感叹豪门也不过如此。


“……”战司濯没说话。


梁隆从椅子上起来,走到战司濯面前,大掌捏住他的下頜,抬起,逼他与自己直视,眯起眼睛。


“不过你这小子跟你那个父亲倒是不相上下。”


梁隆过惯了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见过太多人了,手上沾上的血也不少,在看到战司濯的眼神时便明白眼前这个不过半大的臭小子如果长大成人了,必定是个狠角色。


他嗤笑一声,松开战司濯的下頜,居高临下睨著他,“我说过,你要是猜对了,我就给你一个奖励。”


血腥味又在喉间弥漫,胸口上涌的血气让战司濯想咳嗽,可他知道现在不能露怯,所以只能生生地压下,咬紧了牙关。


许是因为憋著,他的眼角微微泛红。


梁隆看著他,从后腰掏出一样东西丟到战司濯的怀里。


战司濯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接住了梁隆丟下来的东西,刚拿在手上还没看清楚是什么,梁隆的声音从头顶灌下来。


“你知道这是哪吗?”


战司濯看著手中的东西——是一把瑞士刀。


他还没说话,梁隆的声音又传来,“这仓库后面有一个林子,从那个林子走出去,一路往下走三天左右,就能回到帝都了。”


战司濯抬头,看向他,握紧了手中的刀,绷紧了下頜。


梁隆勾唇,玩味的笑著,说:“我给你的奖励就是今晚可以送你到林子里去,你要是能自己走回去,那你这条命就保住了。”


“不过,”梁隆顿了一下,眼底的笑意更甚,“那林子里听说有狼,而且还不止一只。”


“小子,能不能平安的走出林子回到帝都,那就看你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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