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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夕阳下山,余暉落在林子里,穿透枝叶映在战司濯和洛旖两人的身上,如化作碎片般。


他们从中午走到太阳快下山,好不容易走出了林子,看到了一条相对宽敞的乡道。


“可算是出来了,再往前走一段路应该会有本地的村民,我们等会儿可以——”洛旖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到身侧的人脚步停了下来。


她怔愣了一下,不明白怎么阿卓突然好好的就停下来了。


“阿卓——”


“嘖,小子,没想到你真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还真给你走出来了。”梁隆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洛旖的话。


洛旖顺著那道声音望去,只见三辆车停在不远处,说话的男人站在最前面,正把玩著一把刀,勾著唇角饶有兴味的看著他们两人。


直觉告诉洛旖,眼前这些人就是阿卓的仇家。


他下意识的想要挡在阿卓的面前,却不想身侧的男孩先一步將他护在身后,警惕的看著梁隆,用他们两人才听得见的音量说:


“阿洛,等会不管发生什么,我让你跑,你就往林子里跑,出来的时候,我们一路都做了標记,等晚上天黑了,你就按著原来的標记再出来。”


“然后呢?”洛旖没完全反应过来,问。


战司濯回头对上洛旖的眼睛,抿了抿唇,压著声音:“然后……然后就一直沿著这条路走,如果遇上村民,就让他们借你打个电话。”


梁隆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放过他。


把他丟进林子里,只不过是想看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罢了。


如果他逃不掉了,那至少不能牵连洛旖,只是说好的会给他一个家,要把他带回去介绍给奶奶,要把他当亲弟弟、当家人……在林子里说好的那些,似乎都兑现不了了。


战司濯握住他的手,用指尖在他的掌心一笔一划的描摹著一串数字。


“阿洛,把这个电话号码记住,等你借到了手机,就打这个电话。”他顿了一下,“这是我奶奶的电话,你打给她,她会接你回去的。”


“……”洛旖垂眸看著掌心上不停在描著号码的指尖,没说话。


战司濯见他没反应,看向他,疑惑的唤了一声:“阿洛?”


“不要。”洛旖抽回自己的手,一双大眼的眼尾稍稍泛红,他反应就算再迟钝也已经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我记不住,我不要记。”


“阿洛,你听话。”战司濯皱起眉头,话落,血气上涌,猛地咳嗽两声。


洛旖倔强的把手攥成拳头,怎么也不愿意再展开手让战司濯再重新写一次手机号。


梁隆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也看得出他们这依依不舍的样子,嗤笑:“嘖嘖嘖,真是感人啊,好一个兄弟情深,这生离死別的样子看得我都感动了。”


见梁隆靠近,战司濯全身紧绷,抬手又一次將洛旖护在身后。


可战司濯身负重伤,能站稳已经用了全身百分之八十的力气,哪里真的挡得住梁隆。梁隆步步逼近,战司濯便护著洛旖步步后退。


梁隆逼了几步后便没了耐性,一把將洛旖从战司濯身后拽了出来。


战司濯抬手拦不及,“放开他!”


梁隆攥住洛旖的手腕,听到战司濯气急败坏的声音,唇角的弧度勾的更深,垂眸打量洛旖的脸颊,拇指轻轻的抚掉他脸颊上的泥。


“长得还怪好看的。”梁隆道。


战司濯顾不得身上的疼,扑过去想要將洛旖从梁隆手中抢回来。


可刚上前两步,一道寒光忽地闪过他的眼睛——梁隆的刀抵住了洛旖的脖子。


“你——”战司濯生生地停下脚步,一口血涌上来,从嘴角溢了出来,“……不要。”


“你说什么?”梁隆看到战司濯这副朽木將枯的模样,笑得更肆虐,故作没听见,问。


战司濯感觉呼吸都变得很难受。


他攥著拳头,压著口腔的血腥,“你要的是我的命,跟他没有关係,放了他……”


“嘖嘖嘖,真是太感人了。”梁隆笑著,“可我要是不想放呢?虽然不知道这小子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也挺有意思的。战大少爷,你说,你一个上路都没意思啊?我让他给你做做伴,不好吗?”


战司濯一双眼赤红,用力粗喘。


因为刀尖抵著脖颈,洛旖被迫抬起下頜,绷著全身,看到战司濯吐血求饶,眸光动了动。


“威胁两个小孩,你也就这么点本事了。”他出声说。


梁隆正笑著,听到洛旖这不屑的话,眸光一凛,眯起眼,“你说什么?”


“我说你没出息。”洛旖咽了口唾沫,“威胁两个小孩子,搞得自己很有成就感似的。而且还磨磨唧唧的,要杀就杀,说那么多废话。”


“阿洛……”战司濯唤了一声,试图阻止洛旖的话。


他这话显然是在刺激梁隆。


战司濯担心梁隆会被他激得恼羞成怒。


梁隆確实生气了,气息明显的阴沉下来,但並没有对洛旖如何,“是吗?看来你很想找死?”


洛旖翻了个白眼。


“既然你这么想找死,那我倒是也不介意成全你。”梁隆气笑了,“把他绑起来。”


战司濯瞳仁一缩,声线一紧,“你要做什么!”


梁隆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並没有回答他。梁隆的手下很快便將洛旖绑了起来,同时也把战司濯押著上了车。


他跟洛旖分开两辆车,看著车往前行驶,却猜不明白梁隆究竟要带他们去哪里。


……


车约莫行驶了十来分钟,终於停下来了。


战司濯被两名手下粗暴地拽下车,一下车就看见前面湍急的河水,从上往下看,看不见底。


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这是哪里,只见梁隆的手下將洛旖从另外一辆车里扯下来,然后將他拽到河边。


“不要!”战司濯当即明白他们要做什么,想要冲过去,然而在他身侧的那两名手下却死死地摁住他。


噗通一声。


洛旖被他们捆著手脚丟进河里。


战司濯双目欲裂,一口血吐了出来,半跪在地上。


梁隆手里拽著一根绳,绳子的另一端正绑著洛旖,看到战司濯痛苦的样子,笑出了声,“战大少爷,想救他吗?”


因为梁隆还扯著那根绳子,洛旖只是呛了水,却没有被河水冲走。


战司濯死死地盯著他。


梁隆把绳子递给手下,手下心领神会,立即將绳子绑在石头上,然后在绳子下方点起了一簇火,火苗有一下没一下的灼烧著那根绳子。


绳子一旦断了,洛旖就会被这湍急的河水冲走,而这河里尽是石块,若是撞上,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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