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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大夫震惊:“什么?”


迫不及待的抢过药渣,仔细辨別起来。


“这不是要人命吗?”他愤怒不已。


一旁微惊的萧玉瑾和略有失望的林千蕊同时皱眉。


杨大夫清高自持:“六殿下,草民是来救人不是来害人的,开的药也能抓错,草民身败名裂倒是没什么,这可是一条命,还请殿下查清此事还草民清白。”


叶冬凌长叹,这话若是她来说,指不定又被人歪曲。


萧玉瑾朝寒松招招手,寒松便去了。


自古是要三分毒,原来冬青的病不是出在药方上,而是出在药上。


“生地黄,熟地黄不都是地黄吗?左右都是要熬煮的,为何会要人命?”


刘嬤嬤声音平静,她终於不那么仇视叶冬凌了。


杨大夫解释:“生地黄性寒,清热凉血,熟地黄性温,主补血,抓药之人將生地黄和熟地黄两种性情向左的放在一起,这是存心害人啊。”


刘嬤嬤怜悯地看著渐渐睡稳的冬青,含泪道:“太歹毒了,究竟是谁见不得冬青好。”


这次她终於没有指名点姓的说叶冬凌。


叶冬凌很感激。


寒松很快回来,拎著个瘦弱的男人,往地上狠狠一摔道:“主子,这便是一点堂抓药人周小七,属下已经问清楚了,那要是他亲自配的。”


杨大夫將生熟两种地黄扔在周小七面前:“这两种地黄顏色不同,你在一点堂抓药多年,怎会弄错?”


若是旁人便算了,一点堂可是药材最齐全的医馆,鲜少出错。


他很怀疑有人想害他……或者害皇子妃。


周小七哆哆嗦嗦道:“六殿下饶命,小的知错了,是,是最近收上来的一批药材有问题,生地黄一般都是整颗的,熟地黄大多是切好的,谁料这次的熟地黄没切,小的放错了地方,抓药的时候没有细看才会……饶命啊。”


他嗷了一嗓子,头磕的砰砰响,態度诚恳,还真像是不小心拿错了。


若不是发现他频频偷瞄林千蕊,叶冬凌差点就信了。


薄唇紧抿,六皇子目光冷彻:“该死!”


周小七慌忙求向林千蕊:“林姑娘,您是经常到医馆抓药的,您可一定要为小的做主啊,小的真的不是故意害人的。”


林千蕊眼角抽了抽,不甘不愿的朝萧玉瑾道:“殿下,这两味药確实很容易错,再说冬青这孩子福大命大,也没什么大碍,您就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顿了顿她又柔声道:“谁没个犯错的时候呢,他自己已经很自责了。”


若是平常大家都会讚叹林千蕊善良,可经歷了方才,大家都沉默了,纷纷猜测她话中深意。


萧玉瑾浑身寒气更加冷肃:“虽没造成太大危险,死罪可免,然活罪难逃,杖三十。”


叶冬凌翻了个白眼。


这一番处置如疾风骤雨,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连杨大夫都看的一愣一愣的,他愕然,就这样……没了?


这明显是想包庇谁不想闹大。


他有心要解释却被叶冬凌的眼神制止了。


杨大夫叹息:“多谢六殿下还草民与皇子妃清白,这次若不是皇子妃金针刺血神乎其技,也救不活冬青,皇子妃医术高明,草民望尘莫及,又是慈悲心肠,殿下能娶到这样的皇子妃真是莫大福气啊。”


在场所有人的脸都不自然的抖了抖。


萧玉瑾直接嫌恶的別开眼去。


慈悲心肠?他们怀疑自己耳朵坏了。


刘嬤嬤愤愤道:“就算她医术高明也谈不上慈悲,若不是她驱使冬青爬树,冬青哪里会遭这份罪。”


这话说的叶冬凌心虚,说到底还是她自己作孽。


她站起身来,满脸歉意和悔过自新的自省:“刘嬤嬤说的对,是我的错。”


在场所有人愣住了。


囂张跋扈、不可一世的皇子妃这是在服软道歉吗?


见刘嬤嬤发怔,叶冬凌委屈解释:“可是我並没有要害冬青的意思,从前看过冬青这孩子爬树很厉害,便让他帮我摘果子,我也没想到他会摔下来,以他的身手怎么会摔下来呢?”


刘嬤嬤愕然:“还能是怎么摔的,银杏树那么高那么直,他定然是不小心……”


她说不下去了,显然认为越高越直的树对攀爬者越方便,开始沉思起来。


叶冬凌似乎想起了什么:“方才给冬青刺血的时候,嗅到他身上有桐油的味道,嬤嬤可曾闻到?”


刘嬤嬤凑近冬青嗅了嗅,果然有。


叶冬凌上前两步,突然踩到一只鞋子,她竟弯腰將之捡起来,仔细观察。


林千蕊嫌恶,她竟然去拿脏汙的鞋子?太恶心了。


然而叶冬凌不仅拿了,还凑近鞋底嗅了嗅:“嬤嬤您看,冬青的鞋底也有桐油,您知道他是在哪儿踩上的吗?”


林千蕊又被恶心了个半死。


刘嬤嬤想了半天想不出来。


叶冬凌似无意长叹:“最近秋水院总能嗅到桐油的味道,我让白英爬上树一看才知道,银杏树上竟然被人涂了桐油,嬤嬤,您说冬青摔下树,会不会跟桐油有关?”


刘嬤嬤的心陡然揪起:“一定是这样,是不是你?”


叶冬凌一脸无辜,伤心自责:“我只是听千蕊说六皇子喜欢银杏果,便想让人摘下送给他,却没想到反而害了冬青,我,嬤嬤我真的不知道银杏树上被人泼了桐油啊。”


想到伤心处,她懊悔不已,当即朝萧玉瑾跪下道:“请殿下详查,还妾身清白。”


萧玉瑾再次朝寒松摆摆手:“去查。”


顿了顿他扬眉,凌然审视著林千蕊:“本皇子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本皇子喜欢银杏果?”


从叶冬凌说起桐油的时候,林千蕊便开始慌了,此时更是身体轻颤。


瑟缩地拿出一腔的柔媚痴心道:“小女是看您终日望著银杏树发呆,便猜测您喜欢银杏果,殿下饶命,小女日后绝不会再胡乱猜测了。”


萧玉瑾眸中厉色一闪而过,冷笑不语。


叶冬凌微微一怔,旋即恍然,现在他们应该还没有苟合。


只是她很好奇,前世林千蕊究竟用了什么打动的萧玉瑾。


算了,左不过渣男贱女,野趣相合,不堪入目。


想到此处叶冬凌越发恶心这两人。


寒松不愧是六皇子最得力的属下,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他便找到了凶手,將之拎了过来。


刘嬤嬤看到那下人,当即愤怒:“范大力,你为什么要在秋水院的银杏树上泼桐油?”


没骨气的范大力当时便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萧玉瑾冷冷道:“说。”


“我,我我我不是我。”范大力嚇得结巴。


寒松:“人证物证具在,你敢狡辩?”


范大力觳觫:“是是是小的泼的,不不不过,不是小的擅作主张,是林姑娘让我泼的。”


“嗯?”萧玉瑾目光乍寒,利刃般朝林千蕊刺了过去。


林千蕊当即跪下:“小女听说桐油可以防止树木生虫,又见近日虫多,便让范大力去抹桐油防虫,没想到姐姐会在泼了桐油之后命令冬青爬树啊。”


得,本来人证物证具在的罪魁祸首,突然就变成了机缘巧合。


言语间还坑了叶冬凌一把,那语气像是叶冬凌知道上面有桐油才会命令冬青爬树的。


这顛倒黑白的手段,叶冬凌不得不嘆服。


叶冬凌:“我不知。”


林千蕊当即道:“对对,都是误会,这阴差阳错的。”


寒松突然道:“不是误会,是有人要陷害皇子妃,主人给属下两天的拷问时间。”


萧玉瑾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表妹,对寒松道:“交给你,仔细查。”


所有人都知道寒松为人正直,查案手段高明,他说有人陷害,便是真的有人陷害皇子妃。


眾人看叶冬凌的目光复杂起来。


萧玉瑾看著一身素衣的叶冬凌,神色淡然不喜不悲,脖子上缠著的白布格外刺眼,內疚宛若藤蔓,从心底发芽,勾缠著他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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