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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看到中堂端坐的爷爷和堂哥,步履急切轻快的叶冬凌突然红了眼。


端著皇子妃的贤淑端庄,见过眾人之后,她再也绷不住心里的牵掛和这些天的委屈,一头扎在爷爷怀里。


“爷爷,我好想你啊。”


她素来撒娇就很有一手,叶家上下无不喜欢,如今叶家人口眾多,可孙女只她一个,从小到大被大將军和老夫人捧在手心里疼著,如今这软软糯糯的几个字说出来,大將军的眼睛也蹭的一下便红了。


感慨良多地拍著她的背,口中不住念道:“哎哎,爷爷也想冬儿,別哭別哭,妆都哭花了,像个小花猫。”


谁见过铁血一生的大將军如此柔声细语的哄人?


这一幕將在场所有人都镇住了。


叶景晨深深吸了口气,拧了拧叶冬凌的脸道:“妹子,这么大个人了,哭什么哭,丟不丟人。”


叶冬凌看到他泪水更加汹涌了。


两年之后战死沙场的哥哥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让她万分珍惜,看著叶景晨的目光,像是丟失很久的珍宝。


叶冬凌:“大哥哥……”


短短三个字,又是哭的梨花带雨,像是要將前世今生所受的委屈都哭尽一般。


叶景晨顿时以为是萧玉瑾欺负了妹妹,当即瞪著萧玉瑾,拍著胸脯道:“妹妹放心,谁敢欺负你,我一刀劈了他。”


萧玉瑾:“……”


寒松心虚的胆颤心惊,小心护著自家殿下。


叶冬凌哭够了,知道叶景晨指的是谁,连忙找补道:“大哥哥,这些天殿下受伤,我感觉天都塌了,还好有你们,不然我真的熬不过去。”


话题引了上来,她擦干泪道:“爷爷,是叶家的人吗?”


连泉公公连忙抢先道:“皇子妃,刺杀六殿下的人,皇上已经处置了。”


他说的掷地有声,丝毫没顾及到圣旨上的內容。


大將军点点头:“误会而已,已经解开了。”


萧玉瑾听闻此言,一愣之后瞬间明白连泉话中深意,神色微暗。


一场刺杀,他生死挣扎,父皇那便算处置过了吗?


萧玉瑾附和:“是的,本就是奸人诬陷,我从来都不信叶家会害我。”


叶冬凌:“……”


不信吗?


呸!无耻,没见过这么会睁眼说瞎话的无耻之徒。


压下反驳的话,她松了口气:“我就知道,爷爷为了我也不会伤害殿下的。”


叶景晨笑道:“那是当然,你的夫君就是我的兄弟,也算我们叶家的人,以后我会保护他,绝不会让他再受伤。”


叶冬凌感动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的溢出,从爷爷怀里出来,转头就扎进堂哥怀里。


叶景晨一愣,像小时候那般,揉了揉她的脑袋:“一年不见,怎的这般黏人了。”


大將军打趣道:“这小妮子也不看看场合,这般任性岂不是要让人笑我叶家教女无方?”


连泉公公也笑出了满眼的湿润,调侃道:“满京城谁不知道叶家宠女儿,叶家教女无方的名声怕是已经人尽皆知了。”


大將军捋著胡子笑了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女儿不宠,难道去宠那些只会泥堆里打滚的臭小子不成。”


顿了顿,大將军话锋一转道:“不过,冬儿你以后可不能再任性了,殿下还受著伤呢,怎能耍脾气让殿下亲自去接。”


见爷爷沉了脸,叶冬凌含泪甜甜一笑,俏皮道:“遵命。”


她这一笑,大將军本就不凶的脸顿时绷不住了,揉著她的脑袋感慨连连:“小丫头,还是个小丫头啊。”


萧玉瑾看著这温馨一幕,眼中不知不觉浮起羡慕之色。


叶景晨哥俩好似的揽著叶冬凌的肩膀,见她还抱著自己的腰,孩子似的撒娇,突然口不择言的打趣道:“妹子,哥哥和你家殿下的怀,哪个更温暖?”


“砰”的一声,大將军一个脑瓜蹦在叶景晨脑门,笑駡道:“混小子口无遮拦,这话也说得,滚。”


叶景晨一只手捂著脑门,忍痛委屈。


叶冬凌却死死抱著堂哥不松手,纵然是在梦里,她依旧记得,堂哥单膝跪在悬崖上,滚烫的血滴在她脸上,那染血的雪莲砸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的心都要碎了。


直到现在她还能感受到当时肃杀血腥的场景,和徘徊胸腔中难以疏解的悲凉。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再相见,怎能轻易放手。


这是她的血亲啊,无论前世今生,都是她最在意的亲人,无可代替。


她將脸死死埋在哥哥胸口,道:“哥哥的怀最暖,最安全,哥哥以后绝对不能死。”


至於萧玉瑾,她只能“呵呵”已对。


叶景晨咧嘴笑,笑的像个愣头青:“嘿嘿,不死,哥哥不会死的。”


大將军轻轻点了一下她的脑袋,笑道:“怎么,哥哥的怀最暖,爷爷的就不暖了?”


连泉公公大笑起来:“大將军,您连孙子的醋都吃,皇上若是知道了,定要笑您好几天。”


叶冬凌娇嗔道:“爷爷——”


她跺跺脚,“冬儿再也不理您了,哼!”


“哼?还会哼我了,哈哈哈哈……”大將军刮了刮孙女的鼻子,笑的甚是开怀。


叶冬凌眼圈又是一热,抱著爷爷道:“爷爷,冬儿最喜欢爷爷了,爷爷別走了好不好。”


大將军笑著道:“胡闹。”


叶冬凌目光亮亮的,萤火似的含著浅浅水光:“那就我回家跟爷爷住。”


大將军:“更胡闹了。”


他看了一眼安静沉默的萧玉瑾,道:“既然误会已经解开,还请殿下跟冬儿以后好好生活,夫妻间有什么隔阂,就应该像今日这事般,说开了就好,时间差不多了,老朽也该告辞了。”


说著,大將军不舍的看了一眼叶冬凌,揉著她的小脑袋道:“皇子府不比家里,你是府里的主母,可不能再任性跋扈了知道吗?”


“嗯……”叶冬凌揪著大將军的袖子,可怜巴巴地舍不得放开。


大將军叹了口气,抽走衣袖,又拍了拍她的脑袋,与连泉公公一起告辞离开。


他们走后,叶冬凌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不顾形象猛地蹲在大门口抱膝痛哭,良久不息。


她有悔,当初她怎么就被萧玉瑾的表像迷惑,死乞白赖的要离开家人,嫁给他的。


如今与家人明明就隔了几条街,想见一面却比登天还难。


什么叫悔不当初,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她今日领教了个彻底。


將这些悔,全都化做泪水,哭的泪流成河,河水汇聚成了汪洋,而那汪洋中心,是满腔仇恨。


等借助皇子妃的身份报完了仇,她就找萧玉瑾要休书,她要和离。


想通了这些,她停住了哭泣,面色决然站起身来,往府里走。


然而,因为蹲的久了,走起路来像个坡脚的老太太。


她並没有注意到,就在大门內不远处的回廊里,一直看著她所有所思的萧玉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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