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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冬凌手中拿著一把小小的刀片,一点一点的切著药材,给萧玉瑾准备更换的新药。


虽说不想见那廝,但胸口中剑实在是不好痊癒,动輒牵扯心脉,她虽用了血骨果,然人有七情六欲,又有谁能真正的心如止水,不被外事所扰呢。


刘嬤嬤走进来,摇摇头道:“娘娘,殿下还没有回来,连寒松也不知去向,去承惠观的事明天再问殿下也不迟。”


点点头,叶冬凌隨口一问:“也好,先准备香烛吧。”


去承惠观也只是告诉萧玉瑾一声,不管他答不答应,她肯定是要去的。


白苏边铺床边担心道:“也不知道殿下的禁足令会不会继续,小姐救了殿下了,不能再禁足了吧。”


白英看了眼门外:“外面没有人。”


看守的人都没有,哪里还有禁足的意思。


“就算没有人看守,我也是要遵守约定的,凡事先打过招呼,免得日后被翻旧账。”叶冬凌说的平静,心里却是凉了凉。


“娘娘別伤心,我瞧殿下是有回心转意的意思,殿下平日里不是这么刻薄的人。”刘嬤嬤瞧出她心灰意冷,连忙劝道。


自从冬青受伤后,刘嬤嬤是一直看著叶冬凌的,通过仔细观察,她知道叶冬凌並不坏,只是从小娇生惯养,难免有些跋扈,无论是心地还是医术,都令她折服。


也是,叶冬凌出身大族,是朝廷中流砥柱的一品太师和定海安邦的叶大將军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虽不是公主,吃穿用度却比公主也不差什么。


实则,宫里真正的公主过的还不如她恣意。


最令刘嬤嬤觉得震惊、且慢慢偏心叶冬凌的,是从前对萧玉瑾曲意逢迎,无底线討好的叶冬凌变了。


对殿下的態度变得跟对下人的態度一样,甚至对下人还有几分好脸色,而对殿下,有些不近人情。


她不清楚叶冬凌是怎么想的,可偏生叶冬凌越是不把殿下当回事,殿下却越是在意起她了。


这个发展让她感觉殿下身上多了丝烟火气。


因此,刘嬤嬤觉得自己责任重大,说什么也要把两人凑在一起。


叶冬凌看了眼刘嬤嬤,笑道:“这倒是,他只会对我刻薄。”


见叶冬凌的笑略带几分自嘲,刘嬤嬤连忙道:“並不是……”


“我没有……”


刘嬤嬤的话刚起了个头,门外就想起了萧玉瑾的声音,模糊朦朧,带著几分醉意。


白英当即身影一闪,站在门口充当门神。


白苏连忙也往门口跑去,全身戒备。


刘嬤嬤诧异不已,怎么是这个阵仗,殿下来秋水院,娘娘不应该高兴吗?


叶冬凌显然是不高兴的,手中药材被她捏断,又被她可怜巴巴的扔在簸箕里,她冷著脸站起身来。


刚走到门口,微微睁大了眼睛,只见门外两个锦衣玉带的公子,东倒西歪的跨进秋水院。


萧玉瑾那一身金丝绣蟒的锦袍皱成了一团,还有些凌乱,步子微虚,胳膊搭在身旁公子的肩上,剑眉蹙成了团。


“我没有……没有刻薄你……”


他身旁的公子看到叶冬凌的时候,半晌没有移开眼睛,片刻水雾迷蒙:“小六……他喝醉了。”


他指了指萧玉瑾。


叶冬凌听到小六一愣,看到那公子她也是片刻恍惚,而后又看他指著萧玉瑾。


恍悟小六指的是萧玉瑾。


挑挑眉:“既喝醉了,便送去怡红院休息吧。”


“小六,小六,他欺负你,跟我没关係,你別……別生气。”


两人搀扶著,像两根朔风中瑟瑟发抖的竹子。


叶冬凌沉了脸:“我看楚世子也喝醉了,白英,將他们送回去。”


楚嵐熠:“你別生我的气好不好,我,我之前说你坏话,我跟你道歉,你……小六……”


他话没说完,被萧玉瑾一掌推开,踉踉蹌蹌跌倒在地。


萧玉瑾看起来倒不像是醉了,却有些踉蹌的走到门口。


白英虽然握著剑,却不敢真朝萧玉瑾身上招呼,便让开来。


而萧玉瑾进入之后,与叶冬凌面对面站定,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著她,满眼迷茫:“怎么会是你,怎么是你?”


“一定不是你……”


“为什么会是你?”


叶冬凌竖起眉:“什么是我不是我的,殿下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闻著萧玉瑾满身酒气,叶冬凌目光锐利,眼中暴风雨狂卷,恨不得狠狠揍这人一顿。


萧玉瑾身体晃了晃:“为什么你是叶冬凌……”


脸上眼中都是不可置信和不甘,还有深深的懊悔。


叶冬凌:“……”


她是叶冬凌有什么问题吗?


“殿下醉了,就算您有什么不高兴,也不该伤重饮酒,不利伤口痊癒。”


烈酒灼心。


叶冬凌压下心头火气,这人到底有没有將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还是他觉得她麻烦事少,想考验她的医术?


摇了摇头,她朝刘嬤嬤道:“殿下喝醉了,劳烦嬤嬤先给殿下熬点解酒药。”


“去找寒松或者管家来。”


“白苏,看著外面那个別让他死了。”


满头黑线,叶冬凌感觉乱七八糟的。


最后目光落在萧玉瑾身上:“殿下请坐。”


说是请坐,实则这间屋子里也没有多好的座椅,只有几个不太大的小板凳。


萧玉瑾的目光一直锁著她,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凝了一层水雾,却坚定不移的在叶冬凌脸上逡巡不去,因喝酒的缘故,他神色不似从前冰冷,倒是有些呆呆的,无端透出几分孩子的稚拙来。


坐在小凳子上,他一脸茫然。


从未见过这样的萧玉瑾,叶冬凌气怒之余,又有些好笑,更多的是疑惑,这廝为什么去喝酒。


难道是因为在太后寢宫被嚇得?


万余手无寸铁的百姓都屠了,也没见他哆嗦一下,竟怕太后?


“把手给我。”叶冬凌蹲下身来,伸出手。


略一犹豫,萧玉瑾伸出手来,略微缓慢与飘忽,却稳稳地將手放在她手心里。


掌心相对,叶冬凌摇摇头,將他的手掰开,翻了个面。


正要將手指搭在他脉上,萧玉瑾却又將手翻了过去。


掌心依旧与她掌心相对。


叶冬凌:“……”


什么意思?


她再翻过来,萧玉瑾执著的又翻过去,薄唇微抿,眸子里透出一丝不满来。


叶冬凌怒火上冲,不客气地吼道:“干什么,我这是给你把脉,你翻什么翻。”


萧玉瑾浑身一僵,不动了。


他抿抿嘴,受了委屈的模样。


叶冬凌犹自气促不匀,將他的手翻过来之后,火冒三丈的將三根手指搭在他脉上,皱眉仔细听脉。


白英扯了扯嘴角,小小被震惊了一下,却又很快收敛。


白苏则是张大了嘴巴,连外面在地上打滚的定远侯世子都不管了。


跑来看这两人石破天惊的相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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