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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瀚引执著:“……让我看看。”


不知为何,对上他执著的眼神,萧玉瑾有种无法拒绝的感觉。


深呼吸几口气,他依旧是摇摇头:“大人僭越了。”


身为臣下要求一个王爷脱衣服,確实太僭越。


曹夫人震惊的泪水珠子在眼圈里打转良久不曾落下,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不够用。


曹家和玄王不该是对立的吗?


老爷发什么疯,竟然要求堂堂王爷脱衣服?


屋內的气氛有些诡异,於是她擦了擦眼泪打圆场道:“王爷恕罪,老爷他一定是受伤太重开始说胡话了。”


曹瀚引有气无力地瞪了夫人一眼道:“我还没到那个地步,你別乱说话。”


瞧他那强打精神的样子,曹夫人就觉得心酸,从善如流的闭了嘴,坐在一旁暗暗擦眼泪。


“王爷若非心虚,何不让微臣看一眼,去心中疑惑。”曹瀚引激將。


此言一出,萧玉瑾反倒松了心神,淡然道:“大人多虑了,本王並无可心虚之处,也无需大人证明处。”


虽然是推脱,言下之意却是,你管的太多了。


微微怔了怔,曹瀚引叹了口气:“事已至此,王爷觉得微臣还有置身事外的机会吗?”


没有了。


想了想,他微微挣扎了一下似乎想要侧身,虽然是细小的动作,对胸前伤口的牵动却十分之大,瞬间额头直冒冷汗。


眾人狐疑的看向他。


叶冬凌道:“大人,为了不让伤口崩裂和出血,您最好不要乱动。”


对於不听话的病人,叶冬凌实在没有多少好言好语的耐心。


然她说话冷硬,甚至夹杂著威胁,然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的关心。


曹瀚引这次却没听话,而是坚持往里面转身,並然曹夫人帮忙:“帮我翻个身。”


曹夫人震惊自家老爷这作死的举动:“老爷,您到底想干什么啊,不要命了吗?”


“照做就是。”


叶冬凌见他执著,翻出一个药丸道:“服下,你会舒服些。”


这息止丸是叶冬凌刚制作出没多久的止痛药,虽然无法像麻药般完全止痛,却能减轻一些。


曹瀚引想也没想服下,抬眸看向叶冬凌道:“劳烦王妃转过身去。”


“呃……”叶冬凌疑惑。


曹瀚引没解释,积攒了些力气转过身,又对夫人道:“掀起我后腰上的衣服。”


察觉到什么,叶冬凌连忙转身。


曹夫人缓缓掀开他身上本就薄薄的一层里衣,因染了血,有些斑驳。


一团团大小不同,规则各异的血跡在素白的里衣上呈现墨黑色,然在曹夫人掀开他的衣服之后,一片鲜艳的血色红云骤然出现在腰俞的位置。


萧玉瑾气息瞬间不稳,丹凤眼瞬间撑大,墨色瞳孔中尽是震惊与不敢相信。


那红云胎记竟然跟他的一模一样,且在同一个位置。


“你怎么也……”


突然察觉失言,萧玉瑾连忙收了声,可是已经来不及。


曹瀚引:“也有红云胎记是吗?”


呼吸略显粗重,萧玉瑾眸中似乎刮起了凌冽的风暴,若不是皇室对后妃和子嗣比较严格,德妃怀孕生产那两三年曹瀚引都不曾入宫,他几乎怀疑自己不是什么皇子,而是曹瀚引的儿子。


毕竟皇后身上的胎记他並未亲眼所见,因此,曹瀚引身上的胎记给他的冲击非常大。


曹夫人怔然看看老爷,再看看王爷,像是察觉了什么似的,满脸震惊。


曹瀚引转过身继续躺好,曹夫人神思恍惚地给他盖好被子,魔症了一般呆呆看向萧玉瑾。


轻轻笑了笑,曹瀚引露出了然的神色,片刻却是神色悲痛,满脸苍凉,他落寞的摆摆手道:“王爷,微臣累了,就不留王爷和王妃了。”


叶冬凌转过身来,看萧玉瑾一幅见鬼的神色,不由抓住他的手。


这一抓才发现,萧玉瑾拳头紧握且冰凉的宛若外面屋簷下掛著的冰棱。


柔嫩的小手包裹著萧玉瑾的拳头,叶冬凌无声安慰他。


萧玉瑾凝眉,眉心拢著难以驱散的担忧:“大人为何执著於此,本王劝大人不可乱来。”


他诱导曹瀚引查太子,只是想让曹瀚引看清太子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並提醒曹瀚引当心太子,以免被太子暗害。


毕竟太子是连皇后都忍心下手的毒辣心肠,对付曹瀚引更是毫不留情。


萧玉瑾全然没想到,他太小看曹瀚引,这个混过户部吏部和大理寺的曹国舅,竟如此敏锐,查完太子就对准他下手。


一针见血。


他担心曹瀚引会作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伤及自身。


曹瀚引一言不发,瞳孔微微放大散开,眼前一片模糊。


为何执著玄王呢?或许他身上流著曹家的血,也或许是太子太让他失望了吧。


见他不开口,叶冬凌也连忙帮腔道:“大人胸前剑伤至少要臥床修养一月才能下床,不可乱动,否则本大夫连出手救你的机会都没有。”


听著耳边隱晦且凶巴巴的关心,曹瀚引笑了,笑的十分超然旷达。


曹瀚引:“曹家几百年的传承和积淀,纵然家门不幸会出几个歪瓜裂枣,但都无伤大雅,从未有过阴险狡诈的子侄,然,但凡身上有红云的,深得祖宗厚爱,自当无畏天地,不惧生死。”


说罢,落寞道:“你们走吧。”


叶冬凌將他的话咀嚼两遍,听出了他话中深意。


阴险狡诈的子侄,说的是太子。


而身有红云者,则应无愧天地良心,直面生死对错。


萧玉瑾从他嘴里听出几分决然刚烈的味道,当即声音一沉问:“大人身上的红云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想做什么?”


曹瀚引当即朝门外道:“来人,请王爷离开。”


萧玉瑾:“……”他要被这顽固的老头子气乐了。


管家推门进来:“王爷,王妃,请。”


曹家子侄在门外探头探脑,瞧见这一幕,以为老爷赶玄王夫妇离开,纷纷露出同仇敌愾的目光,用眼神驱逐。


萧玉瑾袍袖一甩,拉著叶冬凌的手,转身往外走。


正巧聋儿和大夫端著药过来,叶冬凌气冲冲道:“聋儿,咱们走。”


她也被曹瀚引这油盐不进的模样气著了。


“是。”聋儿將药递给大夫。


叶冬凌和萧玉瑾两人一阵风似的走到大门口,穿过已经被他们破坏的大门,两人几乎同时回身,看向跟出来的曹家子侄们。


他们似乎不相信玄王就这么轻易走了,一定要目送两人离开才放心。


呼啸的北风裹挟著破碎的雪花,砸在脸上宛若针刺,那冰冷的触感直钻入心臟,將人心也冰冻的打著冷颤。


叶冬凌长叹道:“真羡慕这些无知无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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