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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河眉毛一竖,怒火从无来由处蔓延滋生,他长叹一声:“你们一个两个不省心的,个个都让为师看著难受,走了。”


他一甩袖子转身离开,连药丸都忘记拿。


萧玉瑾將要好好补补的话记在心里,劝道:“为了冬儿的身体和怀里的孩子,再吃点吧。”


他夹起一筷子味道不太浓郁的鸡丝芝麻烧,送到叶冬凌嘴边。


叶冬凌看了一眼,又有些反胃:“这饭不好吃。”


萧玉瑾:“冬儿今日先將就一下,下次为夫亲自给你做饭,好不好?”


叶冬凌蹙眉,他连做饭都愿意,为何不愿意说出与师父谈话的实情呢?


“好。”


隨口敷衍,为了孩子叶冬凌勉强吃了几口,忍著胃里翻江倒海的痉挛,看萧玉瑾的神色放松了许多,她缓缓靠著萧玉瑾心口道:“夫君,我现在很幸福,身边有你,日后有他,你不必担心我。”


她揉著平坦的小肚子,柔情似水的感慨,意在舒缓萧玉瑾压抑的情绪。


谁料原本放松的萧玉瑾,听到这句话之后,瞬间又紧绷起来。


叶冬凌无奈,不知该如何劝解,只陪萧玉瑾坐了一会儿,便回阴阳界干活。


阴阳界中灵气十足,她呆在里面果然身子舒坦许多。


本不想出来受罪,可一想到萧玉瑾那古怪的神色,第二日她还是出来了,且出来的早了半个时辰。


紫渊堂寒症患者痊癒者眾,叶冬凌左右转了几圈,收获了百姓无数敬仰,却没看到萧玉瑾。


她走到药炉旁问沈星河:“师父,看到殿下了吗?”


沈星河正在切药,头也不抬便没好气道:“问他作甚。”


“师父前日是不是跟殿下吵架了,为何而吵?”叶冬凌想起在意之事,直白的问。


沈星河抬头,打量叶冬凌几眼,避而不答,干巴巴的转移话题道:“你身子不好別操心太多,侍女也没带出来,不如从今天开始让莲娘子照顾你吧。”


正给患者喂水的莲娘子一怔,连忙过来行礼:“太子妃。”


叶冬凌瘪瘪嘴,杏眼瞪视沈星河,究竟有什么不能说的?


沈星河转头不理会叶冬凌的目光,那表情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生气愤怒,又心疼怜悯,复杂一叹。


叶冬凌不敢追问了,朝莲娘子道:“你起来吧,你刚病癒,我无需你照顾,等紫渊堂解封了,我便让人將孩子送过来,你隨丈夫回家去吧。”


莲娘子浑身一震,面色淒婉。


熬药的聋儿连忙站起身来拉了拉叶冬凌的衣袖道:“太子妃,山子十日前便走了,他虽解了寒症,却被侵烧了身子,五臟六腑不中用了。”


聋儿满脸心疼的维护莲娘子。


叶冬凌拍了拍莲娘子的手背道:“莲娘子,生死由命,万般不由人,你节哀顺变,从今天起,就跟在我身边贴身伺候我吧,以后隨我回府,没有大富大贵,至少保你母子衣食无忧。”


聋儿当即欢喜:“多谢太子妃。”


他声音甚大,且语气太过激昂兴奋,引得在场所有人疑惑望来。


叶冬凌蹙眉:“你兴奋什么?”


莲娘子低头红了脸,声若蚊蝇道:“谢太子妃,奴婢日后定然当牛做马,以报大恩。”


“嗯,都是缘分,不必耿介於心,你去忙吧。”叶冬凌点点头,再问沈星河道:“师父,殿下在哪里?”


沈星河没好气道:“这渣男害你两次,你怎么还问,在意他做什么,不知道!”


叶冬凌:“……”


师父最后那三个字著实有些孩子气。


聋儿察言观色,眼疾手快的缓和气氛,小声道:“我知道太子殿下在哪儿,我带您去。”


沈星河看著聋儿吹胡子瞪眼,愤愤的继续切药,落刀快速且咬牙切齿,不知將这药材当成了什么人,恨不能分尸后快。


叶冬凌转身的同时,朝沈星河道:“老头儿,气大伤肝,您年纪大了可別再气著了。”


这陈年旧称呼將沈星河气得跳脚,反唇相讥:“臭丫头气死我得了。”


“迟早被你气死。”似乎仍是愤怒,良久之后沈星河又愤愤不平道出一句话来。


周围眾人哄然大笑,觉得这早早被封神的师徒俩,这番爭吵,给他们添加了一丝难得的烟火气。


叶冬凌已经走远,她问聋儿:“师父这几天怎么了?为何对太子殿下如此大敌意?”


聋儿如实回答:“这些日子沈先生对太子殿下多番挑剔,动輒说殿下不配,没良心之类的,似乎很是嫌弃厌恶,我听的也不全,似乎因为太子殿下负了您,太子妃您跟太子吵架了吗?”


叶冬凌默然。


“不配”二字对萧玉瑾来说几乎是致命性的打击,难怪这些日子萧玉瑾要么躲著她,要么小心翼翼的。


她终於知道萧玉瑾满眼愧疚是怎么来的了。


揉了揉太阳穴,叶冬凌一身布衣釵裙朴素清雅,梅花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许久不曾见到太阳的叶冬凌有些恍惚。


水镜道长说得对,前世今生经歷的种种,她若不跟萧玉瑾说清楚,愧疚如业火焚身,烧灼內府,令他面目全非。


她没有看路,跟著聋儿越走越偏僻,愣怔间看到一处地方围满了人,登时驻足门外。


聋儿道:“今日听说太子下厨房,我原本还不信,没想到真的在这儿。”


这是一处敞开的厨房,其上搭著厚重的茅草,房梁上掛著琳琅满目的鸡鸭鱼肉,葱姜蒜和玉米,食材丰富应有尽有。


紫渊堂原本的厨房太小,这是扩建的,支了好几口大锅,为了给病人做饭,院子里堆满了未拆封的粮食,可谓丰足。


一群妈妈婆子震惊局促的站在外面,看著面如冠玉,惊才绝艳的太子殿下灰头土脸的在厨房手忙脚乱。


寒松一言难尽的站在一旁,抱著剑见鬼似的看著自家殿下,不能理解殿下为何突然对做饭感兴趣。


叶冬凌怔怔的站著,看萧玉瑾笨手笨脚的熬出一碗鱼汤来,金尊玉贵的太子捧著一碗鱼汤,脸颊乌黑如花斑猫,嘴角缓缓勾出一抹笑来,这画面,动人极了。


叶冬凌抬脚走了几步,霸道的挡住了萧玉瑾的路。


萧玉瑾先是皱眉,而后错愕,隨后又有些羞赧:“冬,冬儿。”


叶冬凌杏眼映著水光,波光粼粼,阳光下的瞳仁光彩夺目,认真且柔情似水地看著萧玉瑾。


“我做了鱼汤,要不要尝尝?”萧玉瑾鼓足勇气,笑著向上拖了拖手中汤碗给叶冬凌看。


瘪瘪嘴,叶冬凌嘴角微卷,女王般扬眉,声音微哑却霸道:“喂我。”


院中眾人被这两个字惊得张大了嘴,震惊地看著神仙般的两人,相视一笑,美若画卷。


她们直到今日才体会到一个被宠的女人,是怎样的恃宠而骄和蹬鼻子上脸。


所有人都羡慕的心里冒酸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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