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聒噪的蝉又开始肆无忌惮的鸣叫起来,声音尖锐而杂乱,此起彼伏没完没了,一声一声搅乱眾人平静的心湖。


“什么条件!”几乎是咬牙切齿,秦三问出这句话。


他自认已经做好完全准备,却没想到叶冬凌仍有让他措手不及的本事,这女人,成了精般难缠,仿佛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叶冬凌:“哥哥你说。”


林熠介面道:“地阳退兵三十里,退兵消息传来当日,便是太子妃为云妃娘娘诊病之时。”


微微错愕,秦三诧异:“只这些?”


“自然不是。”


“请讲。”似乎觉得天擎並没有欺人太甚的意思,秦三狐疑看向叶冬凌,一时间想不到还有什么坑等著自己。


林熠:“辞去摄政王位,归还摄政玉璽回朝。”


握紧了拳头,秦三道:“还有呢?”


林熠:“太子妃身怀六甲,不便出行,你和云妃需住进东宫来,治疗期间,不可带一兵一卒。”


秦三揉了揉太阳穴,將这三个条件梳理一遍,他发现自己太天真了,这还不叫欺人太甚?



目光阴沉地看著叶冬凌道:“確保能救活母妃?”


叶冬凌皱眉想了想:“嗯……至少能保她再活30年。”


“好算计,先退兵,如此一来本王寸功未建,却劳民伤财,將士们对本王將会失去信任,后辞去摄政王之位,交出传国玉璽,便是要让本王失去对地阳的控制,最后……”


秦三目光阴鷙冰冷,眼底是佩服之极的寒意:“……囚困本王,地阳將彻底脱离我手,当真是算的尽,这是谁的主意?”


他看著叶冬凌。


叶冬凌也不知道却装作篤定自若的样子问:“用权力换命,你换吗?”


瞧了哥哥一眼,叶冬凌直觉这条件应该是父亲的意思。


至於这样的不公平条约,能不能达到父亲想要的效果,她便不得而知了。


秦三冷眸坐著,端起茶盏,却並未注意到茶盏里已经没有茶,强装冷静却嗅了满心苦涩,然內心挣扎却在苦涩中一扫而过。


他突然平静下来:“听闻沈先生和渊明之主赶往地阳,应是去给我那傻哥哥治病了吧,治好了太子,渊明支持他正统身份,搅乱地阳风云,偏我不在国中,不消三月本王便会身败名裂,好一个用权力换命。”


听他这么一分析,叶冬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父亲和师父是去救地阳太子了,突然觉得这办法很妙。


不战而屈人之兵,智者所谋。


看著这样一个高傲的人,一辈子谋划的东西即將坍塌,叶冬凌那颗幸灾乐祸的心蠢蠢欲动,挑眉道:“换吗?”


两个字,宛若黄钟大吕砸在秦三心头,双拳紧握,指甲將手心戳出了血,良久之后,在烦躁的蝉鸣中,他沉默地点点头:“换。”


叶冬凌松了口气:“好。”


察觉秦三表情奇异,叶冬凌颇有医者之风道:“摄政王放心,紫渊堂治病必然拼尽全力,况且给令堂治病的复杂程度,无论是用药还是用心,你都不吃亏。”


秦三漆黑眼睛依旧死死盯著叶冬凌,那表情宛若孤注一掷的赌徒。


叶冬凌揉了揉下巴:“就凭我早早便备下药引,你便该相信,我是很乐意为令堂治病的。”


“乐意?”秦三差点嗤笑出声:“你只是想將所有人都控制在手罢了。”


叶冬凌:“嘖嘖,没想到一向霸道的摄政王竟有如此童趣,摄政王无需阴阳怪气,之所以用你来养蛊,因你和云妃是血亲,解毒成功几率更高,且副作用最少。”


她说话轻松,看著落知秋和林熠坐在一旁写条约,叶冬凌心里的大石头落地,难得半玩笑半认真道:“当然,若你舍不得黄图霸业,我会將你和令堂埋在一起。”


说罢,她嘴角翘起,杏眼微弯,目光锐利而又清澈地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秦三被这笑容所摄,眼底黑雾涌动。


他毫不怀疑,叶冬凌真会弄死他。


景王毛骨悚然的打了个寒颤,感觉这笑容无比诡异,他心虚之下毛骨悚然。


林熠拿来写好的契书:“契书已成,请摄政王一览。”


匆匆览罢签了名,秦三告辞:“请太子妃准备,十日后解毒。”


书信一个来回,差不多也就十日。


见秦三略显萧索离开,叶冬凌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道:“服下这个,蛊十日后离体。”


秦三接过直接走了,似乎是伤了心。


景王也没有停留,带著落知秋回宫覆命。


落知秋身份暴露后以为自己会被贬謫到某处做个七品芝麻官,谁知皇帝留他辅佐景王周旋两国使臣,如今地阳之危因叶冬凌而暂时结束,与降灾角力中这也算是小胜一场,心情十分舒畅。


林熠將契书收好,心疼万分道:“这事本不该让你来,可惜最后还是辛苦你。”


叶冬凌走下阶,坐在哥哥身旁,贼兮兮地问道:“,不辛苦,这三个条件是太子的意思还是爹爹的意思?”


眉毛微挑,林熠定定看了叶冬凌半晌,隨即温和笑道:“你果然聪明了不少。”


叶冬凌嘿嘿一笑。


长叹一声,聪明何尝不是磨难练就的,林熠心疼道:“死生一遭,委屈你了,在那个地方受了不少苦吧。”


杏眼蹭一下就红了,泪水有些不受控制的氾滥成海,叶冬凌瘪瘪嘴装作无事道:“哥哥果然是明渊阁主。”


林熠温柔雅正,轻轻点了点叶冬凌的琼鼻,叹道:“你既不愿说,我便不稳了,如你所见,我是明渊阁主,三年前太子安定归来,我便暗中辅佐他,今日所提三个条件,是渊明道主和太子所定,虽说不能確保万无一失,但至少能再缓半年边境危机,冬儿,给云妃治病虽然要紧,但你也要保护好自己的身子。”


揉了揉眼睛,叶冬凌笑了:“知道了,哥哥好囉嗦,我是大夫,会照顾好自己的。”


兄妹俩只这么面对面站著,一切尽在不言中,无论是算计还是谋划,都是身外之物,唯有亲情才是斩不断的羈绊。


“你如今是双身,平日里多注意修身养性,似方才那般冲锋在前的事,交给哥哥们就好……別哭,哥哥不说了,多大的人了还像小时候般哭鼻子,也亏得你与姑姑长得有两三分相似,如若不然,姑父定然认不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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