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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安十九年腊月初七,烈王带著几个不敢抛头露面的人直接回了烈王府。


当晚便见到了日思夜想的长丽,两人相拥而眠,互诉衷肠。


叶冬凌得知烈王已经回京的消息时,已经是深夜。


三婶婶的孩子过百天,宴席简陋,原本並没有请她,只是她算著时间,怎么也想回去见见奶奶和三婶,还有小堂弟。


她记得前世三婶婶是景安二十年元月十二难产的,一尸两命,重活一世,大战提前,形势比前世更加复杂,也因此,许多大事件的发生都提前了。


人是物非啊!


庆倖,这一世她所有的亲人都在。


“白丑,烈王回来了,你去一趟烈王府,查探都有什么人进烈王府中。”淡淡吩咐一句,叶冬凌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或许,这一切终於可以结束了。


大年三十,年终祭典,皇帝携皇后一同前往太庙,祝祷上天庇佑天擎。


隨行有两千禁军,而太庙的祝祷事宜则是由钦天监与礼部主导布置,五城兵马司配合清场和防护安全。


皇帝皇后龙撵凤驾浩浩荡荡十分华丽。


年终祭典对时辰、礼数等要求的非常高,皇帝皇后也只能在礼部的安排下按部就班,不过这礼他们经歷许多次,仪程倒是熟悉。


帝后一前一后,一左一右走在红毯上,在距离太庙几步远的阶下站定,等待礼部主持规程。


皇后有些魂不守舍,自从她当上皇后以来,每次年终祭典,废太子云庆都会在她身后,隨她和皇帝拜见祖宗,以示皇家有后,並且在向天祭拜的时候,太子也需跪在祭台上,拉扯她的衣袍,以示求上天庇佑储君。


而如今不过短短一年,物是人非事事休,废太子身死魂消,她的亲生儿子生死不知,身后空空如也,皇后的心也空落落的。


不远处站著几个皇子,为首的烈王木訥呆滯,像是没把魂魄带来,更让她糟心难受。


礼部主事一身大红,头戴只有大朝拜的时候才会戴的进贤冠,瞧了瞧天色和水漏,昂首挺胸清了清嗓子正准备扯著嗓子喊。


耳边一声惊雷骤响,礼部主事的喊声被劈头盖脸压在嗓子眼里。


今日万里无云,稀薄日光渐渐从东方升起,一派天然祥和之相,这惊雷凭空出现,甚至眾人来不及看到它闪烁的电流,没有在空中留下任何痕跡。


“哢嚓”一声树杆断裂的声音,眾人循声望去,齐齐面色。


礼部主事张了张嘴:“……龙旗断裂,此乃……”他不敢再说下去,再多说一个字,便是抄家灭族之祸。


皇帝眸色阴郁地看向那断裂的旗杆,看了一眼距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太庙,朝宋將军挥手。


君臣二人心意相通,宋將军当即明白皇帝的意思,走到断裂的旗杆处仔细检查,回稟道:“皇上,旗杆乃是新的,其上裂痕也並非人为,乃雷击所致应是意外。”


礼部主事脸白如纸,钦天监更是面色扭曲,无风断旗本就是大不吉,包含天地至理,上天示警,更何况是雷击,怎能以一句意外轻易抹平。


礼部主事道:“皇上,事发突然,如今祭典时辰已经耽误,不如等待午时,还请皇上先查清龙旗断裂的缘由。”


眾人移步到偏殿,皇帝问钦天监:“可有测算?”


钦天监正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他从袖中拿出龟壳铜钱,走到门口观察天象,又缓缓跪下,祝祷片刻晃动龟壳卜算,这番动作炉火纯青且规矩无比,让人情不自禁的严肃紧张起来。


良久,钦天监满脸担忧地回到皇帝面前,心有余悸的先跪下了,道:“皇上,龙旗折断在太庙之前,且这旗杆又是新的,龙旗代表皇室,新旗杆代表年幼皇子,皇上,此乃皇子夭折之相啊。”


皇帝下意识担心,“皇子?哪位皇子。”


夭折一字乃是用在婴儿身上,皇帝这一年多来根本没有过多关注后宫,並没有皇子出生,皇后的心突然提了起来,丹凤眼中尽划过一抹不好的念头。


钦天监有模有样的掐指一算,面色骤变道:“皇上,方才那龙旗乃是被雷电击中,上天示警的皇子应当也是伴隨著雷电而生,皇上可有印象那位皇子出生时有雷电或者名字里含有雷电的?”


此言一落,皇后身体晃了晃差点晕倒,她苍白的手指紧握著扶手,极大的毅力撑著不晕过去:“太孙。”


太孙无名,出生之时却是雷鸣交加,天现异象。


龙旗,黑龙,雷电,与这些有关的只有太子的儿子,尚未被册封的太孙。


皇帝闻听此言,也愣在当场,心中一紧连忙问:“可有化解之法?”


他虽对萧玉瑾並没有多少慈父之心,可多次利用驱遣也確实生出了不少愧疚之意,因此想將这份歉疚补偿给叶冬凌生的两个孩子身上。


奈何叶冬凌对他抵触,那孩子他只见了一眼,只一眼他便被孩子眼中的灵气和粉雕玉琢的可爱给吸引了,越是不得见,便越是记掛於心,对太孙和小公主,他是万般疼爱的。


钦天监略一思忖道:“皇上,可请太孙入太庙,午时与皇上皇后一同敬告先祖,求祖宗保佑,上天垂怜,再饮香灰便可化解。”


若叶冬凌在这儿,定然对这化解之法嗤之以鼻,香灰虽可入药救人,但却並不是什么玄妙的仙法或者渡厄的灵丹妙药。


儿子女儿就在她身边,有黑龙日夜看护,整个阴阳界为后盾,別说区区莫名其妙的雷电伤不到她的孩子,便是十万大军枕戈待旦,也上不了孩子分毫。


皇帝心里没底,但试试总比愁眉不展的好,於是连忙下旨。


此时叶冬凌刚刚吃过早饭,她不用给孩子餵奶,因此將身体调理好之后,便无需吃太多补品,每日看著孩子熟睡,咿咿呀呀的发出简单的声音,兄妹俩躺在一个被窝里小手软糯的相互拉扯著,简直是人间最美的景色。


轻轻哼著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唱的催眠曲,轻轻拍打著小被褥,孩子们就这样睡熟了。


叶冬凌吩咐刘嬤嬤看著孩子,她则是將床边的衣料拾起,抱著走出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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