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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山一趟,取岳父大人的渊明道主令来。”冷声吩咐一句,马车缓缓而动,萧玉瑾看著怀里熟睡的叶冬凌,修长的手指在叶冬凌脸颊缓缓划过。


上元佳节里的万家灯火十分耀眼,却暖不热幕天席地的深冬厚雪,萧玉瑾的手指因在冰冷的坟前坐得久了,手指宛若冰冻的玉杵般。


昏迷中的叶冬凌冷冷打了个寒颤,柔嫩的小脸上绒毛立起。


“六年前遇到你,我曾感激上天待我不薄,然却没想到终是曇花一现,此心从未想过伤害你,小六,我只求你还能给我一个机会,哪怕……片刻温存。”


马车还是载叶冬凌来的那辆马车,赶车的冬青却已经消失不见,在他喊破叶冬凌身份之后,他便再难忍受瘸腿上传来的痛苦晕了过去,被寒松抱起,送回了摄政王府。


通红的碳火无声燃烧著,无穷无尽的提供著热量,马车里的温度很快暖和起来,萧玉瑾的身子也渐渐不那么僵硬了,他那冰冷英俊的脸上弧度也慢慢柔和。


一双锋利又好看的丹凤眼里,此时早已没了算计,而是满满的柔情,像是看不够摸不够似的盯著叶冬凌的脸,萧玉瑾的嘴角悄无声息的缓缓卷起满足的弧度。


许是走路太多,又许是看到了自己的墓碑,前世今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给叶冬凌的刺激太大,以至於叶冬凌噩梦连连,一个个不认识的妖魔鬼怪排著队耀武扬威地朝她扑来,那血盆大口中是令她心胆俱惊的深渊。


“爹爹,爹爹!”


“玉哥哥……”


惊慌求救的囈语飘出,叶冬凌紧闭著双眼似乎陷入了无论如何也醒不来的梦境。


“玉哥哥?”萧玉瑾咀嚼这三个字,眉宇拧著心头说不出的堵塞,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血管里流淌的不是鲜血而是陈年老醋。


“爹爹!”


叶冬凌骤然睁开双眼,意识尚未回笼,空洞的双眼渐渐恢復神采,她剧烈喘息著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陌生的环境,金碧辉煌的穹顶映入眼帘,叶冬凌有些懵。


忽然耳边响起一声刺耳的开窗声,叶冬凌如惊弓之鸟般瞬间望向窗户。


目之所及是敞开的窗扉,还有那惊鸿一现的一片衣角,那衣角隨风飘起,荡漾翩躚出宛若燕翅的弧度,叶冬凌瞳孔一缩,她那绝好的眼力將这一幕呈现的时候数倍慢放,因此那惊鸿一瞥,恍若万年。


恍了神,叶冬凌眨眨眼坐起身来。


这里不是她的秋水院,也不是阴阳界,而是一个她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富贵奢华又霸气威严,这陈设与皇宫倒是有相似。


神思回笼,叶冬凌茫然之后很快清醒,这是她的第一世,想起昏迷前的遭遇,她脸色难看起来。


萧玉瑾那廝居然敢暗算她,且凭他的內力居然能暗算成功。


小手握拳,叶冬凌恨恨道:“定是水镜。”


目光挪向打开的窗子,此时窗外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影。


叶冬凌掀开被子,愤而下床:“有本事暗算,你逃什么?”


她走到门边,愤而拉开大门就要往外走,一道身影瞬间出现在她面前,一脸严肃的且铁面无情地拦住她的去路。


寒松:“娘娘,殿下有旨,您不能出门半步。”


叶冬凌双眸喷火,看看门槛又看看寒松並不准备给他留情面,当即一挥手。


也正是因为气的头蒙,她並没有注意到寒松所言“殿下有旨”这四个字有什么不对。


寒松:“?”


他瞪大眼睛看著奇怪挥手的叶冬凌,右手舒展宛若太极般画了个大大的半圆,动作轻慢优雅,神色凌然冰冷,寒松心里纳闷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叶冬凌此时也震惊地瞪大眼睛,她惊诧万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她明明有一身法力,现在居然半丝都感觉不到了。


“萧玉瑾做了什么?”叶冬凌脸黑如铁,萧玉瑾当真是能耐了,能將她的法力封住,並將她困在这小小的房间里。


叶冬凌从来没有想过萧玉瑾若真想做什么,从来不会落空,也因此不觉得萧玉瑾真敢这样对她。


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寒松:“娘娘,殿下只是太想念您了,您流落民间,方才归来,殿下怕您再被歹人所害,还请您不要生殿下的气。”


微愣后放下手,叶冬凌冷笑:“流落民间?萧玉瑾就是这么跟你们解释的?”


她明明是死了,萧玉瑾哪怕当时找不到她的尸体,也定会发觉假冒她的林千蕊,如今她瞧这里天下太平,河清海晏,那降灾和荧惑之事定然已平,那么他早该知道自己当初是死了而不是失踪。


寒松眼神晃了晃,深深看了叶冬凌一眼,抿嘴不语。


从他的眼神里,叶冬凌看出他的心虚,当即明白寒松是知道內情的,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萧玉瑾的意思。


这廝居然想以这样的话將她消失一年的事情輒过去,给她名副其实的身份將她留在这里,痴心妄想。


寒松见叶冬凌眼中寒光闪动,语重心长地劝慰道:“娘娘,当初將您冷落在秋水院是殿下不对,但殿下他为了找您也已经穷尽毕生之力,况且当年您都用计与殿下成婚了,却仍隱瞒自己,怎么都不该怪在殿下头上。”


“殿下甚至不追究您背叛他嫁给別人之事,您已是残……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容忍的事,殿下为了您生生忍下了,您实在不该再恃宠而骄,蹬鼻子上脸。”


“况且,殿下他为了完成对您的许诺,拯救天下,力挽狂澜,便是登上了皇位也……”


叶冬凌缓缓平缓著自己的呼吸,尽力让自己不那么生气。


那“残”字后面是残花败柳的意思吧,去他祖宗的背叛和恃宠而骄。


蹬鼻子上脸?她不是,她是要他的命!


她心中默念这是萧玉瑾最忠心的属下,如兄如父的存在,定是站在萧玉瑾那边的,而她只是一个外来人罢了。


然当她听到萧玉瑾登上了皇位的时候,震惊了。


恍惚间回想起寒松说过的话,“有旨”二字只有皇帝,太后和皇后能用,当然,还有太上皇。


所以萧玉瑾夺得了天下,登上了皇位,又將皇位禪让给了兄弟?


十一殿下当真是福泽深厚,鸿运当头的狗屎运命格啊。


极富极贵的皇位凭空砸下来,想必那精灵古怪的十一殿下也很懵吧。


叶冬凌震惊之下脱口而出问:“他为什么禪让?”


寒松深深看了她一眼,叶冬凌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一言难尽”和“殿下痴情相许,愿追隨阴阳”的感慨。


叶冬凌不愿看到这些,只想问一个答案,声音紧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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