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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以至於连跌倒昏迷的萧玉瑾都被她无视,叶冬凌一双杏眼紧紧盯著洗水镜,迫切想知道水镜后面的话。


若按照前世的命格,父亲確实是中年离世的,可她的出现既然已经改变了许多,为何又会发生变化。


此时发生的变化不必多说,定然是……寿数。


嗓子眼儿莫名酸涩,叶冬凌艰难吞咽了口口水,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深呼吸一口气,叶冬凌道:“先生直说便是。”


她受得住。


水镜目光飘远:“这锁魂阵是个极其消耗內力和神智的阵法,这阵法在你身上,你回来的同时也带回来了別的东西,他附著在你身上……”


叶冬凌瞳孔缩了缩,心底猛地一沉,难道她被那个世界的萧玉瑾算计了?


然而这念头只是刚刚蹦出来,她所有的理智便被水镜的话打成一团乱麻:“当你为太子殿下修补灵魂的时候,这跟隨而来的东西险些要了太子殿下的命,因此……”


“你不要断断续续。”叶冬凌急了,声音都变了调。


顿了顿,水镜半隱瞒半如实道:“道主为了救殿下,如妙云一般……”


这次不是水镜停顿,而是叶冬凌在听到如妙云一般的瞬间,身体便消失在原地。


萧玉瑾昏迷不醒,水镜看著川穹几人手足无措,茫然的看著叶冬凌这个救星就这么急匆匆厉害,那模样竟是丝毫没有將他家殿下放在眼里、心上。


水镜拂尘一挥,萧玉瑾也飘了起来,飘到水镜面前,被水镜隔空点了几个穴道。


萧玉瑾没什么变化,寒松等了良久没见主子醒来,茫然问:“先生,主子何时醒来?”


水镜眉毛一扬,愕然道:“我怎知道。”


“您方才不是在救主人吗?”


水镜摇摇头,一脸惋惜道:“虽然我也很想救,可没这个能耐,你们將他抬去臥房休息吧,解铃还须系铃人,他……”


他沉吟一下,颇为钦佩地看著萧玉瑾,斟酌著言语道:“他是个有大勇气大智慧的人,既然敢孤身一人过来与另一个自己爭夺活著的权利,魄力不错,但手段终究是嫩了些,能否共存,就看他的意志了。”


“谁?”寒松听不明白。


水镜摆摆手,直接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他又骤然睁开眼睛,诧异看向阴阳界入口之处。


眾人隨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阴阳界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发光,有些光芒毫不掩饰的散发出来,宛若天界奇景。


水镜摇头叹道:“娘娘何必如此自苦,以您的聪慧,定然能想到道主去向何方。”


人生八苦从来都不是生老病死,最消磨人心智的是“求不得”。


求之不得为人生大憾。


这憾事不平或许终生不得平安。


叶冬凌在阴阳界快速移动著,这阴阳界既奉她为主,浩瀚空间,渺渺世界,任由她来去如风,心念到处,便是瞬移也不过是举手之间。


她的速度成了光影,她竭尽全力寻找父亲的身影,哪怕是……是尸体,可是父亲像是凭空消失了般,没有在阴阳界留下任何痕跡。


哪怕是一个足跡呢?


“小姐。”正颓废间,一个声音落在叶冬凌耳边。


叶冬凌抬眸,正是白丑:“你怎么……进来的。”


白丑向身后看了看,原本他进来的地方已经没有了门,而是漫无边际的药田,他心中微惊,身为叶家暗卫的良好训练让他很好的保持了面部的平静。


行了一礼他高高举起手,將手心里的东西呈递给叶冬凌,道:“小姐,这是主人让我给你的东西。”


叶冬凌看著他手心小小的木牌,心中大震:“父亲在哪里?”


白丑如实道:“主人一个时辰之前已经仙逝,沈先生將主人焚化,隨身携带者云游四海去了。”


“师父他为什么带著爹爹的骨灰,我不信,你骗我,无论如何我都要看到父亲。”叶冬凌不敢相信,她很怀疑白丑这么说是跟师父商量好了誆骗她。


师父那样光风霽月的人,便是与父亲志同道合,也只是知己好友,云游四海又怎会带著父亲的骨灰。


这定是要让她无证可查。


白丑:“小姐,属下从未骗过您,也从不会骗您,主人已经死了,这是事实,又何需骗您,主人和沈先生又何必骗您呢?”


人死不能复生,以后永世不见。


叶熹是叶冬凌的父亲,他为什么要骗叶冬凌,这不合常理。


叶冬凌方才激动受刺激之下,这样简单的逻辑关係都忽略了,如今被白丑提起,她才怔了神。


像是有一道惊雷怵然劈在叶冬凌头顶,她颓然蹲下,嚎啕大哭起来。


白丑愣住了,僵硬的跪在叶冬凌面前,伸出的手抬起又落下,始终不敢冒犯也不敢出声劝慰。


“小姐,叶家给主人立了衣冠塚,就在主母的墓旁。”


叶冬凌的哭声微微停顿,抬起头来,泪水却依旧哗啦啦的流淌。


她拼了命的回来,就是为了这里的所有亲人,她贪恋著亲人的关怀,哪怕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她只要知道她的父亲,爷爷,奶奶,婶婶,大哥,只要他们都活著,时不时听到他们的消息,她便能找到自己並不孤单的证据。


而如今,父亲还是离开了她,为什么,那么想不开。


“主人说,他这辈子做过很多事,大事小事,江湖之远,庙堂之高,他都经歷过,然而这些都不是他喜欢的,他这一生最幸福的日子就是跟主母成婚的几年……”


那几年林菀依旧是病体缠身,每日只能躺在床上,或者被叶熹抱起来看看外面的风景。


后来他找来沈星河为林菀治病,林菀这才多了许多活力。


两人成婚后,他为了林菀的身子,一直不愿林菀怀孕,可这女人太傻啦,一心要为叶熹留个后人,拼了命怀了孕,拼了命生下了孩子。


短暂几年的幸福,足矣消磨他一生的心血,因此他死而无憾,且无意苟活。


“主人说,他这一生无愧天地,最愧对的就是父母和小姐您,能最后为小姐您做一点事来擬补他这个父亲在您年少生命中的缺失时光,他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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