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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冬儿。”


“我在。”


叶冬凌的手一僵,赫然抬头,以为萧玉瑾醒了,谁知他只是睡梦中一声轻喃。


等了许久,萧玉瑾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眉宇间拢著如何也挥之不去的人间疾苦。


倾身探手,叶冬凌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萧玉瑾紧蹙的眉心,剑眉凝成了疙瘩,万千缘结深埋其中,一遍一遍地,叶冬凌怎么抚也抚不平。


“玉哥哥別担心,不会很久的,瘟疫战乱,生离死別我们都经歷过了,没什么可担心的,大不了……”


似乎觉得生死相隨这样的话太过浮于表面,叶冬凌没有说出口,总之天上地下,尘世幽冥她是不会离开他的。


何况事情並未走到最差的那一步。


一道灵流经手指传入萧玉瑾眉心,叶冬凌无声笑了笑。


那道剑眉终於舒展开来,安顺平和,陷入熟睡。


眉间一点温暖与深情,宛若一盏孤灯点亮萧玉瑾的灵魂,四肢舒泰中他睁开了眼睛,周围陌生的环境令他诧异。


他的手指下意识碰触眉心,异样的感觉在心口滋生,对叶冬凌的思念如水如潮,泄洪般难以控制。


“来人!”


门被打开,进来的是楚侯爷。


“殿下醒了。”楚侯爷端著茶水,也不行礼,直接將茶水放在桌案上,为萧玉瑾斟了一杯递过去。


萧玉瑾坐起身来,余光扫了一眼:“多谢。”接过茶水抿了一口问:“姑父,我为何在这里?”


楚侯爷平静道:“殿下走火入魔昏迷不醒,气息十分微弱我便將您送了过来,並找太医急救,您这才脱离危险。”


“哦……”若有所思,昏迷前与前世的自己爭执的记忆瞬间回笼,萧玉瑾脸色陡然难看了几分,没再细问。


他以即將走火入魔的理由入水牢,昨日昏迷被楚侯爷认定是走火入魔也在情理之中,过多询问,暴露的会是他自己。


“这是东宫?”萧玉瑾隨口一问,他调息了一下內力,只觉充盈满溢,內力竟又有精进,苦涩夸讚道:“那太医医术不错,竟能调理內息,他还说什么了吗?”


一次性问的太多,楚侯爷决定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回答。


“晌午太子妃入宫寻您,我说您不在宫中,因此將您从水牢救出来之后不敢送您回別院,便送来东宫。”这话是叶冬凌教楚侯爷说的,叶冬凌不想让萧玉瑾知道她来过。


从楚侯爷说出太子妃入宫这几个字的时候,萧玉瑾便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后面的话愣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楚侯爷:“太医没说什么,只说您髓海空虚,肝魂不寧,心肾不安,阴阳之气浑浊困守於心经,是心神不寧,魂魄不安的症状,需静心安养。”


萧玉瑾走下床,一身单薄里衣轻摆,放下手中茶杯,双手紧紧握在一起,面色沉肃,宛若遇到山崩海啸般凝重。


楚侯爷上下打量著这个从来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太子殿下,瞥见尊贵的太子殿下居然连靴子都没穿,心中升起古怪的同病相怜之感。


原来太子殿下也是个惧內的痴情种子。


“今日可还有大事发生?”凝重的萧玉瑾再次询问。


灵机一动,楚侯爷道:“朝中倒是没什么大事,听闻太子妃入宫前遭遇地阳三皇子秦颂调戏,这秦颂不知好歹又去拜访周德周大人,如今被周大人安置在鸿臚寺,听闻这秦颂皇子要献国换一人。”


眉心狂跳,萧玉瑾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这廝竟还不死心。”


话音落,萧玉瑾已经走到门边,那表情像是要提刀杀人的將军。


“太子殿下三思,您……衣服。”楚侯爷没规矩的指著萧玉瑾,绷著脸憋笑,內心早已狂笑不止。


萧玉瑾转身看著他,楚侯爷也是个妙人,站起身来,走出门去。


出门之后的楚侯爷大笑三声,站在房檐下瞧著萧玉瑾锦袍玉带飞身出门,直接跃上高空,翩若游龙瞬间消失在夜空,捋著胡子喃喃道:“看来走火入魔確实有助於增强內力。”


秋水院已是安静无比,偶尔能听到一两声雪块落地的声音,沙沙软软的,並不吵闹,反而使秋水院更显静謐。


潜入房中,萧玉瑾站在床边,叶冬凌已经熟睡,皎白的小脸宛若世间最美的精灵,睫毛轻颤宛若江南最温柔的风景,若这是一幅画,那便是最温柔的笔触画出最繾綣的画卷,绝美婉约。


手指流连地划过叶冬凌的脸颊,萧玉瑾贪婪地看著熟睡的人儿,他喜欢看她轻松安静的睡顏,无忧无虑的模样能將他心中所有的烦忧驱散。


“再等等,冬儿,我不会让你久等的。”


轻声说罢,萧玉瑾便转身离开。


叶冬凌缓缓睁开眼,转头侧臥,侧脸枕著双手看向窗外,对空气回道:“不会太久的。”


秋水院墙头,寒风凛冽中的萧玉瑾似乎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属下,朝阴影处喊道:“寒松,徐仙。”


寒松和徐仙同时现出身形来,朝萧玉瑾拱手行礼。


“寒松,白英不在,你留下来保护太子妃,若有人再敢出言不逊,杀了便是。”淡淡吩咐一句,萧玉瑾眸中杀气一闪而过。


寒松:“是。”顿了顿他又道:“那秦颂皇子,属下要去揍他吗?”


摆摆手,萧玉瑾道:“你留在这里,孤和徐仙去。”


徐仙:“是!”


徐仙在寒松的引荐下,已经归萧玉瑾麾下,皇帝也已经允诺他继续以拱卫司之主的身份,召集所有拱卫司所属,接受太子殿下调遣。


同时,萧玉瑾不喜拱卫司行事风格,关了拱卫司衙门和詔狱,让他们只作为侍卫,日后或入禁军,或入六部,进退皆可,不会埋没他们的才华。


至於从前恩仇,不过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罢了。


於是当晚,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亲秦颂遭遇歹人暴打,鼻青脸肿,几乎半身不遂,周德看了心惊肉跳,很是怜悯。


很是担心受辱的秦颂还会不会“卖国”。


楚嵐熠听闻此消息,抱著蒂月,直言活该。


叶冬凌第二日醒来听闻此事,摇头一笑,心道玉哥哥越发霸道了,於是决定再添一把火,亲自往鸿臚寺去拜访,无数观望之人,大跌眼镜,坐等看更精彩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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