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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目睽睽之下,叶冬凌朝皇后行了一礼道:“请母后將肉包和豆花抱过来。”


皇后早有准备,手指轻轻动了动,长长的护甲在阳光下闪烁著摄人的光芒,母仪天下的皇后虽然並未说多少话,却自带威严。


两个乳娘和一眾隨侍宫女从正门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两团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繈褓里。


无论是皇后还是太子妃,都將这两个孩子保护的非常好,连皇帝也只见过一两面,更別提那些朝臣们,权高位重的或许能看清楚太孙的长相,品级不高的,大概只能隱约看到一团粉嫩。


叶冬凌从乳娘怀里接过肉包,当著所有人的面,將繈褓一层层打开。


皇后心疼:“冬儿,你这是做什么,天冷,別让孩子著凉了。”


叶冬凌笑了笑道:“无碍。”


她早已布了一圈圆形的结界在肉包身上,结界里面温暖適宜,宛若泡在温暖的浴桶里般舒適。


说著,她解开了孩子小衣上的盘扣,露出粉嫩圆鼓鼓的小肚皮来。


尊贵无比的小太孙,眼睛里看到娘亲的欢喜刚刚绽开,便很快愤世嫉俗起来,圆润粉嫩的小手死死抓著衣领,不愿在大庭广眾之下裸露身子。


叶冬凌感慨儿子眨眼间就懂事了,便也不再为难他,抱著他翻了个身,就这么掀开他的上衣,再把黄缎薄绸的开襠裤往下一拉,环顾一周道:“太孙是谁的血脉,大家一看便知。”


说罢,她先將小太孙白净的半个粉臀对准皇帝的脸。


软软的小身子上,后腰处有一块儿明显的红色胎记,因並未长开,所以格外嫣红,红若朱砂。


那是一个非常精致小巧的红云。


皇帝脸色当时便变了。


那神色並不是知道了孙子是亲孙子的高兴,而是震惊孙子身上的红云。


没想到一块红云,居然蔓延这么久,这是曹家特有,他萧家的孙子有这种標记让他很不舒服,有种自己的血脉被……被人佔领偷偷换掉的错觉。


叶冬凌抱著肉包给在场大臣和所有誥命夫人们看。


“这就是证据。”


百官默然,周德松了口气,心中总算轻松许多。


有不知详情的纳闷:“太孙身上有红云怎么成证据了,红云不是曹家的胎记吗?难道太子妃不是跟那几个传言的有染,而是曹家?”


叶冬凌听到了那声音,当眾解释道:“想必大家都知道,曹家歷代家主或者资质不错的后人,都会遗传先祖的红云胎记在后腰上,当初太子殿下的身世也是因发现皇后身上的一模一样,这才证明身份。”


眾人经叶冬凌一提,瞬间想到了这件事。


“若非这红云胎记可以证明太子殿下乃皇后娘娘亲生,殿下的身份现在还是被人偷换身份的灾星呢。”


这件事並未过去太久,有幸未曾在当年废太子逼宫的余波中受牵连的百官对此事记忆犹新。


周德本是太师弟子,他不方便替叶冬凌说话,於是朝身旁之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乃是諫官荀侃,他声音鏗鏘:“对,太孙身上的胎记与太子身上的相同,可见是父子血脉,那些编排太子妃的人都是按的什么心,太子妃可没跟曹家公子们私通吧?”


这句虽有质疑,却实则是点拨。


曹家大爷睿智內敛,却当即上前:“下官一直外任,今春方才回京述职,说起来今日是第一次见太子妃娘娘。”


他远远的朝叶冬凌拱拱手。


曹家大爷秉直忠良,素来正直端雅,考取功名以后有幸外派为官,是实打实从七品县丞做起,大婚之后一任三年,如今方归,他的行程可查,他三年內不曾回京,叶冬凌这两年不曾出京,这两人是无论如何也接触不到的。


曹家大爷嫌疑排除。


曹家二爷和老三老四羞愧万分,低著头不敢抬起,心虚的不行,齐齐道:“我等惭愧不肖,未能遗先祖之志,未得先祖宠爱,因此身上並没有红云胎记。”


曹家世代有红云胎记的事,曹家小辈便是自己人都知道的很少,若非牵扯萧玉瑾身份,此事更是无人知晓,如今一被扒出来,曹家子侄们身上没有胎记的,已消沉许久。


没错,他们被打击了,连外姓人身上都有红云胎记,他们居然没有,这简直是他们一辈子的耻辱。


除了这些小插曲之外,曹家宗亲族老无疑是高兴的,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充斥心头。


太子和太孙身上都有他们的血脉啊,这是肉眼可见的证据。


无法消除的牵绊。


从此,曹家与萧家,真正的绑在了一起。


叶冬凌为肉包整理好衣服,肉包那小小的眼睛里充斥著大大的不忿,委委屈屈的眼睛圆溜溜的,小手揪著叶冬凌的衣领將小脸贴在母亲怀中死活不撒手,以此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他小小年纪,就被这么多人看屁屁,以后怎么做人啊,没脸做人了。


不想长大。


叶冬凌轻轻拍著他的背,没一会儿就把被折腾了一溜的小太孙拍睡著了。


杏眼缓慢的环视四周,清凌凌的目光从眾人脸上扫过,她问:“谁还有异议?”


“太孙是太子亲生,並不表示太子妃您没有在太子外出之时,与外人私通。”


这话太尖锐,况这人大家也都不认识,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的互相询问。


“他是谁?”


“不知道。”


“好大的胆子。”


叶冬凌问:“你是谁?”


“下官郑风,乃兵部左侍郎。”郑风此人长得倒是一表人才,举手投足间颇有些武人的耿直。


叶冬凌心中思忖,郑家的啊?


中堂无人接话,中堂院中却炸开了锅似的热闹起来。


“你有什么证据?”


“一阶武人就知道血口喷人,简直是无耻之尤。”


“你若拿不出证据,出了这个门,我一定削死你!”


这些或儒雅或学究或粗狂的声音铺天盖地的卷了进来,郑风脸色微微发白。


皇帝皇后也是一惊,这声势浩大的眾人还以为又要经歷一次太庙刺杀了。


连泉公公尖锐喝止:“肃静,肃静!何人在外喧哗!”


“皇帝陛下与诸君可愿听老夫一言!”苍老中带著浓厚笔墨书香的沉厚声音稳稳传入中堂,誥命贵女们一脸茫然惊奇,居然有人敢在皇帝皇后面前如此托大。


周德为首的文官仕子连带读书人,纷纷肃然起敬,恭敬万分转向中堂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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