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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叶冬凌都和萧玉瑾窝在东宫享受天伦之乐,每天逗逗孩子看看风景,也是一桩美事。


秦颂整天在京城乱逛,大张旗鼓又囂张又可恶,皇帝耐著性子不动声色,萧玉瑾便也不催,將这短暂的几天当作彼此思考的过程。


倒是楚嵐熠上躥下跳地来回折腾,今天在东宫看太孙,明天去叶家吃酒,后天又跑到林家品诗赏花,飞花令说了没几句便又躥到曹家商议对玄月驻军的钱粮安排去了。


满京城的勋贵之家被他折腾了个遍,他终於跑去折腾秦颂了。


秦颂对其望风而逃,听闻他要来,当即来了个金蝉脱壳,消失在京城中。


皇帝听闻此事,顿时急了。


派连泉公公召见萧玉瑾,萧玉瑾此时正抱著女儿亲不够,冷冷回了两个字:“不见。”


这声“不见”几乎將连泉公公的脑门砸出个深坑,这等掷地有声,拒绝的干脆利索连个理由都不愿意费脑子想的拒绝,简直是倡狂的无法无天。


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皇帝的老子呢。


皇帝听到冷冰冰的“不见”二字,脸色阴晴不定片刻,表情痛苦起来,右手捂著心口艰难喘息片刻,居然晕了过去。


“皇上,皇上!”连泉公公嚇得魂飞魄散,连忙给皇帝把脉,一番折腾唤不醒皇帝。


孙鹤被召唤过来施针救治,却没有丝毫醒转的跡象。


太后和皇后赶到,太后道:“还不快请太子妃前来。”


连泉公公连忙又返回东宫:“太子妃,皇上不知为何攻心昏迷,无论如何也唤不醒,还请太子妃救皇上一命。”


叶冬凌瞪了萧玉瑾一眼,故作生气道:“父皇他毕竟是长辈,你又何必气他。”


萧玉瑾手中摇晃的拨浪鼓停下,抬眸看了看她,没说什么,却双手抱著女儿满脸笑意说道:“还是我的豆花最坦诚,不像某些人,明明心里乐开了花,却还要指责你爹爹我,虚偽,虚偽……啊。”


叶冬凌一脚踩在他脚面上,萧玉瑾顿时呲牙咧嘴装可怜,转眼就朝女儿告状。


俏脸微红,叶冬凌道:“你就得意吧,也就是父皇不跟你计较,如若不然,你早就被废了。”


说罢,叶冬凌长叹一声,她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皇帝了。


在她以为皇帝凉薄无情的时候,他果真对萧玉瑾动了杀心,甚至付诸行动,当她以性命威逼的时候皇帝当真便放了手,没有在背后做小动作。


皇帝给她的印象便是阴险狡诈,反復无常,甚至阳奉阴违且道貌岸然,他居然信守承诺这让叶冬凌十分诧异。


这也是后来叶冬凌听从萧玉瑾,先为皇帝治疗阎罗之毒的原因,因为她相信皇帝对萧玉瑾是有一分善念慈爱的。


后皇帝逼迫东宫,叶冬凌恨得咬牙切齿,如今再看皇帝对萧玉瑾的容忍,叶冬凌是真不敢轻易下结论了。


“我去见父皇,你在家好好带孩子。”吩咐一声,叶冬凌换上宫装,隨著连泉公公入了后宫。


这趾高气昂、颐指气使的囂张姿態,让萧玉瑾好一阵新奇感慨。


皇帝的情况並不严重,叶冬凌將灵力灌入,施针戳刺,三下五除二地摆弄之下,皇帝悠悠醒来。


他將太后和皇后赶走,只留下叶冬凌,语重心长道:“你来了。”


叶冬凌站在阶下,神色淡然:“父皇装晕不就是想让我来吗。”


缓缓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皇帝长叹,昏迷虽然是装的,但他体力不支,行动不便也確实是事实。


“你有怨气?”皇帝平心静气的询问。


叶冬凌抿抿嘴没说话,表情显然是默认了。


皇帝坐直了身体,语重心长道:“朕不是无情凉薄的寡恩之人,这些天朕对那些宵小的放纵只是为了借他们的收,替瑾儿清除残余敌人罢了,如今,再也没有什么能威胁萧家江山,朕也就放心了。”


叶冬凌不想信,然却从皇帝眼睛里看到浓烈的护犊之情,身为人母的她心有触动。


“如今朕已別无所求,你回去告诉瑾儿,朕答应他的要求,但是他必须保证未来,一定要实现先祖们为之奋斗一生的——河清海晏。”


叶冬凌愕然,皇帝就这么答应了,连条件都没有提。


“连泉,將圣旨给她。”


连泉公公恭敬捧著圣旨,呈递给叶冬凌,眸色间尽是动容:“太子妃,这圣旨是皇上亲笔所写,您告诉殿下,他想什么时候拿出来,都可以。”


叶冬凌打开来,只见上面是退位禪让的詔书。


梦想忽然不费吹灰之力成真了是什么个心情?


激动,欢喜又有点不可置信,仿佛做梦一样不真实。


“你多次救过朕的命,朕虽没说感谢的话,心里都记著呢,朕这一生没什么遗憾的,唯二的遗憾,没有得到你母亲,让瑾儿受了太多的苦,朕经年日久地沉浸在皇权爭斗中,早已失去了寻常为父之心,也曾做过一两件混帐事,如今回想起来懊悔终生,如烈火油煎般不得平静。”


“往事不可追,朕已尝到了懊悔的滋味,但朕是皇帝,皇帝不会道歉,也不会求谁的原谅,你们莫怨朕。”


高高在上的帝王,微微仰著头保持著高傲睥睨之色,眼睛里的液体被他毫不留情的压下去,可恨又可怜。


叶冬凌被皇帝的话感动,杏眼微红。


皇帝摆摆手:“回去吧。”顿了顿,皇帝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那些害你的人,还等著你见她们最后一面,得空去送送她们吧。”


叶冬凌心里有无数的疑惑想问,皇帝却闭上了眼睛,直接让太监们將他抬入內室。


连泉公公朝叶冬凌道:“太子妃请回吧。”


叶冬凌有些魂不守舍地回到东宫,將圣旨递给萧玉瑾的时候,她仍没有回过神来,良久方道:“父皇心里终究是有你的。”


话音未落,萧玉瑾便如风一般消失在房间。


他赶去养居殿求见皇上。


连泉公公却站在养居殿外,拂尘一扬,神色冷漠,丝毫不给情面地道:“太子殿下恕罪,皇上身体虚弱,有旨意下来,即日起,没有皇帝的召见,任何人不得入內,包括您和太后。”


萧玉瑾等了很久,皇帝都没有出来。


以至於萧玉瑾失魂落魄回到东宫的时候,抱著叶冬凌问:“你说我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伤了父皇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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