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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装病,你怎么也不让小姐多穿些?冻坏了该如何是好。”墨画將手里的披肩摊开,轻轻拢在了孟繁落那消瘦的肩头。


“是小姐说穿的少才更应景的,不过瞧著小姐刚刚那出拳的速度应当是不冷的,墨姑姑你是没瞧见刚刚小姐那一拳,若不是那孟家人耐打,只怕牙齿都要掉三颗……”青城嘰嘰喳喳个没完没了。


孟繁落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二人,是心酸更是庆倖的。


她们二人均是她半路收到身边的,虽不是从小长大却对她百般忠心,不然上一世她们也不会一个被杖毙,一个被活活地焚於烈火之中。


她心酸,是上一世的她对不起她们的真心。


她庆倖,是这一世她终能补偿。


“小姐既然决定了回去,好多事情便要当先安排好才是要紧的。”墨画沉稳地目光看向孟繁落。


从小姐將她救下的那一刻,小姐便是她的命,別说是一个孟家,就是刀山火海只要小姐点头她也会跟著去的。


孟繁落目光一转,“他们何时过来?”


墨画算计了一下道,“三日后。”


孟繁落微微垂眸,遮住眼中的寒光乍现。


上一世是她瞎了狗眼,错將仇人当亲人。


这一世她武力全开,倒要看看孟家那些人能扛得住几次揍!


两日后,孟桥远回了都城孟家。


正厅里,太夫人端坐在主座上,大夫人江盈秋和孟临鹤坐在两旁。


看著匆匆走进门的孟桥远,太夫人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如何?三姑娘可还有救?”


“回太夫人的话,三姑娘虽得了时疾却並不严重,我给三姑娘开了几服药,想来几日之后便能够痊癒。”跪在地上的孟桥远哪怕到现在下巴还疼著的,可是为了在孟家立功,他不得不如此说。


太夫人松了口气,“如此最好。”


江盈秋在一旁不冷不热地开口道,“时疾如何是闹著玩的,要我看还是先观望一阵,別只是看著好了,等回来之后再把咱们一大家子都给传染了。”


太夫人面露一丝不悦,却根本没搭理江盈秋,只是又问孟桥远道,“三姑娘可有说何时动身了?”


孟桥远如实道,“回太夫人的话,三姑娘亲口说几日后便动身回都城。”


江盈秋所有的隱忍在孟桥远的话音落下,彻底濒临崩溃,她不甘心地看向另一边的孟临鹤。


“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啊!”三年,她不过才刚过了三年的消停日子,便又要面对孟繁落那张脸了吗?


“刚刚孟大夫不是说的很清楚么?”孟临鹤拧著眉,心情也是不好。


他也不愿再看见孟繁落,因为只要看著那张脸,他便能够想起他曾经所有的鲁莽和耻辱,只是现在情势所迫,那件事只有孟繁落能办。


跪在地上的孟桥远,品著正厅里的气氛,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三姑娘可是大夫人生的嫡女小姐,就算不是嫡长女,却也身份尊贵,虽说从小就没有养在府里,那也是骨肉情深,打断骨头连著筋啊。


可是现在瞧著大夫人的样子,似是並不欢喜这个女儿的归来。


“孟大夫,你先下去领赏吧。”


太夫人的声音,打断了孟桥远的思量,他再不敢多留匆匆离开了正厅。


江盈秋见正厅里根本没有人在意自己的感受,再忍不住叫出了声,“我不管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总之我是绝对不会再养那个野种的!”


“你闭嘴!”孟临鹤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慌张,急忙朝著正厅外望了去,见四周无人,这才又狠狠地瞪了江盈秋一眼。


江盈秋自知说错了话,心虚地低下了头。


太夫人手中的拐杖狠狠拄在了地上,冷冷地警告著,“三姑娘必须回来,你养也得养,不养也得养!”


孟家虽世代为官,可是到了孟临鹤这一代早已不似以往辉煌,当年还有女扮男装的孟繁落在军中支撑,自从对外宣城孟繁落战死沙场,孟家便又沉浸了下去。


眼下那件事是在皇上面前立下大功的唯一机会,也是孟家回到往日辉煌的唯一出路。


江盈秋袖子下的一双手死死地绞在一起,不甘心的双眼充满著憎恨。


都是那个野种错!


孟繁落,只要你敢回来,我必定要你生不如死!


辰时还未到,盐城的街道上便热闹了起来。


卖早饭的摊子早已升起了炊烟,街道两边的铺子也都拉开了闸板,除了各处的医馆药铺仍旧大门紧闭,其他的商贩早就已经开门迎客了。


不过盐城的百姓们,对那紧闭著大门的药铺和医馆早已是见怪不怪的了。


盐城虽小,却依山傍水,其盛产的各种草药每年都会供给到容成王朝各处,而盐城也渐渐成为了容成王朝內医药最为鼎盛的城池。


在盐城,有著容成王朝最大的药材铺子,也有著医术远精通于宫中御医的大夫。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盐城內所有的药铺和医馆都被一人所收购,而每月月初这一日,盐城內所有药铺和医馆的掌柜,都会秘密前往汇报。


那人身份极其神秘,哪怕盐城的百姓也是从未见过。


郊边的一处宅子里,盐城所有的药铺和医馆的掌柜全部聚集在了正厅之中,放眼望去足有二十多人分別坐於厅內两侧,却唯独那主位还空空如也。


“老板,你是在打劫么?”


“我好好的卖包子,打什么劫啊?”


“放屁,虽近年关盐城猪肉和面粉一斤各长了半吊钱,可你这包子却从以往的三两馅儿变成了二两,就连面皮都薄了一层,你借著猪肉和面粉的涨价偷工减料,却將前几日还是两文钱一个的包子卖两文五,不是抢劫是什么?”


“行行行,你厉害,还按照两文钱一个卖你就是了。”


“五文钱三个。”


“……”


正厅內,盐城所有的掌柜无不是汗瀑布。


能如此咬文嚼字,如同打劫似讲价的,怕是整个盐城也只有那么一个人了。


很快,包子的肉香味便从门外飘了进来,一併进来的,还有那在青城跟墨画陪同下的孟繁落。


孟繁落虽然恢復了女儿身,却还是习惯穿男装,好在墨画是个懂她的。


今日特意选了这靛蓝色对襟小袄,又搭配著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束在腰间,再以一件雪白狐狸毛大麾披在孟繁落的肩膀,乌黑的头发简单在脑后束起,流盼的美目与肌肤的娇嫩便一览无遗。


虽算不得倾国倾城,却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俊秀之气。


正厅里二十多个掌柜在看见孟繁落的同时,纷纷站了起来,恭敬且敬畏地弯腰作揖,“当家人。”


孟繁落大刺刺地走到了主座坐下,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道,“都坐吧。”


这些在盐城各占鼇头的掌柜的们,噤声落座,只是看著那不修边幅的孟繁落止不住地抽著嘴角。


谁又能想到,这个连几文钱都要讲价的女子,便是他们这正厅內所有掌柜的当家,更是这盐城几十家药材和医馆的当家人!


站在孟繁落身后的青城不以为意,她反倒是觉得自家小姐如此最好。


自从那孟家的大夫离开口,小姐便一个人在屋子里整整沉浸了三日,她都以为小姐真的病了,好在今日的小姐又恢復了平时的模样。


“今日大家虽是按照惯例来汇报的,不过在此之前我確实有一件事情要说。”孟繁落说著话,又是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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