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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繁落来到主院的时候,就嗅到了一股战爭之后的余烟味。


不过她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似的,当先跪在太夫人面前请安,“孙女儿给太夫人请安,望太夫人安康。”


太夫人笑著道,“赶紧起来,折腾了一上午可是累坏了,赶紧坐下说话。”


孟繁落点了点头,坐在了平时自己坐的位置上。


乔春白当先起身走了过来,“三姑娘为孟家爭光,我这当姨娘的也没別的本事,这是我的一番心意,还请三姑娘不要嫌弃才是。”


孟惜文生怕孟繁落拒绝,赶紧开口催促道,“三姐姐你赶紧收下,咱们姐妹之间弄那些虚的可就没意思了。”


孟繁落看著那套一等一的和田玉,心里明知贵重了,面上却还是笑著收了下来,“谢谢三姨娘和五妹妹,我定好生保管著。”


这套和田玉的首饰,只怕要够普通人家平稳过一世的了,就是许多官僚之家怕也是拿不出如此名贵的首饰的。


但是对於一向财大气粗的乔春白说,就九牛一毛了。


所以她与其推脱伤了乔春白和孟惜文的好意,倒是不如顺水推舟的收下。


“三姑娘能收下,我就安心了。”乔春白之所以送的如此贵重,也有那日孟繁落帮她解围的情分在里面。


“三姐姐跟我客气啥,没事儿,我姨娘別的玩意儿没有,穷的就剩下这些首饰了。”孟惜文大大咧咧地笑著。


自家人就该如此,客气啥的那都是外人才做的。


江盈秋看著本掛在自己名下的女儿,却跟一个姨娘走的如此近,心里未免是不舒服的。


“繁落啊,娘亲没啥好给你的,不过你放心,只要有娘亲在的一天,这孟家便是没有人能欺负了你。”江盈秋故意把话说的很是大声。


若是以前,她倒是不在意。


但是现在她必须要在意,这个野种可是立功了,她可是还指望仗著那个功劳在孟家和江家挺直腰板呢。


孟幼薇也是拉住了孟繁落的手,“母亲说的是,三妹妹同我是亲生,咱们可是打断了骨头连著筋的。”


如此明晃晃地划清界限,就是连孟惜文都看出来了。


她起身就要去將自己的三姐姐给抢回来,乔春白却按住了她那不安分的腿,“你大姐姐说的没错,人家才是一家亲的。”


这也是她始终不敢靠近孟繁落的原因。


血浓於水这话说的很俗,但往往就是这么个道理。


“大姐姐这话说的倒是让其他几个姨娘听得生分了,其他几个妹妹都是姓孟,自然也都是一家人。”孟繁落说著,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想要挑拨离间?


那也得看她这有没有缝!


孟幼薇的脸色僵了僵。


没想到这个野东西竟然如此的不识抬举,敢拒绝她的好意?


“就知道三姐姐跟我最好了!”孟惜文很是喜欢这句话。


“三姐姐还真是能说会道的,只是庶就是庶,嫡就是嫡,这就是区別。”孟傲姍说话的时候,还不忘瞪了秦之南一眼。


若非她只是个不爭气的姨娘,她也不至於当一个庶女。


秦之南愧疚地低下了头。


“四姐姐总瞪自己的姨娘做什么?投胎是门学问活儿,你自己不会投胎进了姨娘的肚子,你怪得了谁?”孟惜文就不喜欢看孟傲姍那踩低捧高的嘴脸。


意外的是,这次乔春白並没有出面阻拦。


她看著孟繁落,愣怔地有些回不过神。


没想到三姑娘竟真的敢跟正房如此划清界限,如此一来,她是不是可以……


那个一直被她深埋在心里的种子,在时过二十几年之后,第一次开始生根发芽了。


“好了,今儿个咱们孟家有喜,你们当小辈的就別吵来吵去的了。”太夫人说著,对著许嬤嬤示意了一眼。


许嬤嬤將一早准备好的赏物又是都拿了出来。


只是屋子里的人都心里清楚,这些东西跟刚刚那些东西相比,就是云泥之別。


孟繁落並不在意那些身外物,跪在地上诚恳地道,“太夫人能够与孙女儿相认,孙女儿已是感激不尽,能让太夫人宽心也是孙女儿应该做的。”


这话,她说的很真诚。


她確实要感谢太夫人的心是热的,血是红的,上一世的她才能在没有利用价值之后,依旧在孟家苟延残喘地活著。


虽然是残羹剩饭,当时却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后来,也是太夫人亲自將她送上了花轿,免去了她沦为所有人笑柄。


她恨孟家。


但始终恩怨分明。


孟幼薇冷冷地勾了勾唇,那些东西没一样值钱的,不过就是要饭而已,也难为这个野东西能如此的情深义重,当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


江盈秋心里也是很不舒服。


这野种掛在她名下,却对她忽冷忽热,如今倒是对这个老东西如此情真意切,这是根本就没把她这个娘亲放在眼里么?


太夫人倒是没想到孟繁落能如此真诚,心里反倒是为了自己刚刚让许嬤嬤將东西收回去愧疚了。


“好孩子,快起来,坐到我身边来。”太夫人亲自伸手搀扶。


孟繁落看著面前的手,却是皱了皱眉,“太夫人的手怎抖得如此严重?可是一直如此的?”


太夫人不在意地笑了,拉著孟繁落在自己身边,“都是老毛病了,寻了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不过也就下雨天难受些,其他的时候倒是並没有什么感觉的。”


孟繁落顺势捏了捏太夫人的手臂和小腿,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太夫人平时可会觉得口干眼干?甚至是有的时候觉得看东西模糊?”


太夫人惊讶了,“你倒是知道?”


江盈秋有一瞬间不自在,甚至是一双手都有些颤抖的。


孟繁落笑了笑,“太夫人只是年岁大了出现的老年病,我有空给您推拿推拿,您便是定会舒服不少的才是。”


太夫人更是惊讶了,不过不得不说,经由孟繁落这么一按,她这身体確实是舒服了不少,就是联手都不抖了。


而此刻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太夫人的身上,却没有发现,其实在孟繁落话音落下的同时,江盈秋的手也是不抖了。


孟繁落一边给太夫人按摩著,一边打量著这主屋。


上一世她鲜少来主院,对这里並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如今又是开春时节,屋子里凉了些潮了些,她也是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但是太夫人的身体,却让她终於察觉到了不对。


只是这样的话,现在的她还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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