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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容成澈的交代上,所有人退出了主营帐。


只留下了孟繁落一人照顾著还在昏迷的容成崇湳,楚清则是隨时跟隨左右,防止有其他的需要和变动。


所有的军医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个孟三姑娘不但是胆大,更是精通著他们前所未闻的针法。


这个时候,他们忽然就都是想要往上凑了。


哪怕就算是学不到精髓,就是学点皮毛也是好的。


奈何容成澈犹如一尊门神似的杵在主营帐前,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歧视简直让人不敢靠近。


一眾军医们,“……”


算了,他们还是洗洗睡吧。


因为容成崇湳的伤势,所有人拖延了回都城的时间。


虽然將士们都是想要早早地回去根妻儿团聚,可是人家一个皇子,一个郡王外加一个將军都没有一句怨言,他们自然也是不敢抱怨任何的。


况且今日在战场上,所有人看的明白,尊硕王是为了救受困的苏將军,才会被敌军攻其不备地射中羽箭。


那根箭,本来瞄准的是心臟。


真的也就是尊硕王反应太过迅速,偏离了身体,若是其他人……


估计这会儿早就去跟阎王报导了。


主营帐里,容成崇湳还安静地躺在床榻上,面色虽还惨白,呼吸却还平稳。


孟繁落蹲在一旁,在就地支起的小炉子上煎著汤药。


楚清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孟繁落一身是血,都是没来得及梳洗,走过去將手里的饼递在她的面前,小声道,“你去洗把脸吃点东西,这里我帮你看著。”


孟繁落抬头看了眼楚清。


楚清,“……”


毛毛的。


都是想要解释一下自己跟床上躺著的那位的关係了。


却见孟繁落忽然就起身朝著营帐外走了去。


孟繁落自然是相信楚清的,上一世,楚清便是成了容成崇湳的替死鬼。


如此过命的交情,无需她猜疑和揣测。


主营帐外,容成澈仍旧安静地站在一旁。


见孟繁落走了出来,他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毕竟他的身份是皇子,就算知道她骂他是为了他好,可是她难免也会有压力和后怕才是。


结果……


孟繁落只是扫了他一眼,便蹲到一旁去吃大饼了。


压力和后怕是没看见,反倒是还吃得挺欢。


容成澈,“……”


是他想多了。


只是这人都已经走过来了,不说点什么未免太尷尬了。


容成澈想了想,才开口道,“皇叔的伤势可是稳定了?”


孟繁落吃著手里的大饼反问,“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能出来吃东西?”


容成澈,“……”


这个天是真的没法聊下去了。


气氛再次回归安静。


容成澈微微垂眸,看著这个席地而坐,大口大口吃著饼的女子,忽然就笑了。


或许在旁人眼里,她是伤风败俗,有失体面的。


但是在他的眼里,他却是看见了从来都没有过的羡慕。


他羡慕她的洒脱,羡慕她的真实,羡慕她的无拘无束。


鬼使神差地,他索性也是挨在她的身边一併坐下,轻声开口道,“打小的时候,父皇一直疼爱的是二皇兄,我本来以为一切已经有了定数,却没想到有一日父皇忽然就注意到了我,就是连皇叔都站在了我身边。”


“我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但我知道不管是父皇还是皇叔,我都不能让他们失望,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加倍努力地前行著,我以为这是我自己的成长,可是一直到刚刚我才醒悟,一切不过都是我对皇叔的依靠罢了。”


容成澈忽然就转头看向了孟繁落,“今日之事,真的要谢谢你,谢谢你骂醒了我,让我看清楚了我的弊端。”


以前他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他都是觉得自己可以独当一面了,皇叔却仍旧陪同在他的身边。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离开皇叔他什么也不是。


他太依赖皇叔了,甚至依赖到了连他自己都不知自的地步。


身边的女子,还在吃著大饼,容成澈就笑了,虽然有些失望,不过没关係,本来他也是没想到得到她的回答的。


而且就她那张犀利的嘴巴……


他也是真不指望她能够说出什么好听的话出来。


起身,正要离去,孟繁落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


容成澈,“……”


这是没骂够,还想动手了?


说不害怕是假的,当他从苏將军的口中得知她面对几十名匪盗都能活下来之后,他真的觉得自己好像是打不过她。


手心一阵刺痛,容成澈低头,就看见孟繁落正將撕扯下来的衣角,狠狠缠绕在了他的手上。


容成澈失笑,“没关係的。”


孟繁落却低著头道,“想要对別人负责,首先就要学会对自己负责,若是你连自己都无法保护,何谈保护別人,信任一个人是好事,但过度的信任就是依赖,那是只有没断奶的孩子才能干出来的事儿。”


容成澈,“……”


这话果然很孟繁落啊。


又狠又犀利。


孟繁落则又道,“你可以善良,但绝不能妇人之仁。”


一瞬间,容成澈的瞳孔缩了缩。


这句话,他也曾经听皇叔说过的。


没想到,同样的话竟还能从其他人的口中听见。


一个小药瓶,毫无征兆地扔向容成澈。


紧接著,孟繁落的声音再次响起,“一日三次,忌酒忌辣。”


容成澈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接,待再次抬头时,孟繁落已经回了营帐。


小炉子上的汤药已经煎好,孟繁落却並没有熄灭,而是將这副药倒在碗里之后,又是將另一幅药倒进去继续煎熬。


楚清见孟繁落走向床榻,便是起身往营帐外走。


本是想要出来透气的,结果就看见了还在外面杵著的容成澈。


楚清笑著道,“很疼吧?”


容成澈,“嗯?”


楚清摸著下巴又道,“那孟三姑娘的小皮鞭可是盖的,若是一般人只怕半条命都要被她鞭策了去,不过我瞧著你倒是还好,果然是跟容成崇湳混在一起的,这脸皮就是厚。”


容成澈,“……”


想打架就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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