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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慎之垂眸看着她紧抓自己的手,眼底深处凉薄到了极点:
“我能理解你怀孕情绪起伏,行事前事事与你交代清楚。我知你想要公之于众,便更冒险加快手段去收揽段氏跟朝堂的势力。我能理解,女子总以自己感情为先,只能看见自己能看见的,考虑不到更多。”
——他的大局我不懂,他所谓的筹谋,我看不见。现在想想,其实他也没这么厉害,甚至可以说无能。
“只是没想过,不能及时顾及到你的感情,再好都是不好,再有理由,都是无能。”
——早知如此,我不应该昏了头非要跟他,若是孩子月份再小点,我绝不会留着他们,让他们吃苦受罪,活在阴影里。
他抬手,抚着云姒的脸,眼底的温度比任何时候都要冷:“你五哥的插手发泄,你的情绪反复,我一一吞下,未曾说过半句。你把佛珠还回来,你闹脾气再也不见我,我更想,你可能遇到了事。”
至此,云姒连哭都哭不出来。
霍慎之已经收回了手。
这一个半月的时间,他知道云姒那里所有动向。所以今夜之事,不会是霍临烨跟她串通起来。
云姒说的这些,跟这半年表现出来的,是那么契合。
她依旧爱着曾经的霍慎之。
是,从见面到如今,他都是九爷,不是她的九哥。
人心都是肉长的。
霍慎之从未想过,最锋利的刀,最能伤他的利刃,在眼前这个娇弱的女子手上拿着。
他亲手递过去的。
云姒看着他要走,下意识去拉他。
不是这样的。
她没有觉得他无能,也没有觉得他哪里不好……
这样难听,这样伤人的话,为什么就被他听到了!
霍慎之侧眸看她,拉开的手,冷静得可怕:“云大夫今夜的话让我倒尽胃口,若还有,那不必再开口。等孩子生下来,你想离开,我放你走。安胎药,会如常送来,这期间,我自不会再出现。”
他伤得彻底,已经彻底走了出去。
马车上,段一看了一眼昏暗的街巷。
转头,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有一句话,他觉得云姒说的是对的。
她……真的不适合他家主子。
他家主子拼死为她把天撑起来,她事事埋怨。五公子句句指责,今夜又在前夫婿跟前这样诋毁,换成哪个铁做的心会没有感觉?
段一他也觉得倒胃口!
尤其是主子还以为她是遇到了什么事。
结果……哪有什么事可查,都是她心里生出的事,作出的妖!-
“你满意了?”
云姒看着霍临烨,痛的清晰,笑得有些诡谲。
霍临烨眉眼冷峻:“你跟他,迟早会分开。你自己为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想想,如果这件事情捅出来,他不会活,你跟你们的孩子,更是要死!我更是要被当初昏了头帮了你一把,而死无葬身之地。你以为今天我故意让你说这些让他听见,是为了什么?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云姒一双眼睛冷鸷地看着霍临烨,笑出了声。
这到底是哪里错了,是哪一步走错了。
她现在觉得,好好的日子,变成了一团乱麻。
天不长眼,半点不垂帘她!
就在云姒转身之际,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喊声。
“主子!”
“阿姐!”
是空青跟南绛。
云姒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快步便上前去。
两人的脸色很不对劲!
在云姒的手拉住她们时,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凉意,让云姒自己都打了个寒战。
“你们的脸?”
隐隐泛着紫青,是中毒了?
“上马车说!”
忽然失踪,现在又忽然出现在这里,这周围,有人在监视她!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里!
“云姒?”霍临烨察觉不对,追了上去。
云姒带着瑟缩的两个人上了马车,掀开车帘:“离我远点!霍临烨,从现在开始,不管我的生死如何,你再也别插手,这就是你对我最大的仁慈!今夜,你更是让我看清楚了,人跟人之间的本质,就如同一桩又一桩的买卖。什么亏欠,什么赎罪,都是在安抚你自己而已。”
她眼底清晰的恨意,透骨而出。
“好。”霍临烨答得干脆,再也没有近前。
看着云姒的马车远去,他垂下眼,脑海里浮现着云姒离开时的那一抹痛苦。
当夜,如果他不帮云姒把孩子的事情圆下来,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
可是如同他不开口,那能够试探出孩子的药,足够让云姒当夜就死……
“烈风,本王是不是做错了?”至今,他已经分不出什么是对错。
烈风张了张嘴:“王爷,你不应该让六小姐去救九爷的。她自己想办法,想不出,那九爷就死。于你而言,无功无过。哪至于闹成现在这样,王爷里外不是人。王爷最大的问题,就是有情,若是狠心无情,那就不会再有别的难题。”
霍临烨嗤笑出声。
他还是没有彻底放下。
——凤栖梧桐桐不应,涅槃之日随龙飞。双星若降枯桐木,生机来时君亦生。
玄嗔大师说的“双星”,究竟在哪里,他的生机,又在何处?-
马车里,云姒握住两人的手:“你们上哪去了,谁把你们绑走的?”
话音才落,空青就重重咳嗽了起来。
乌黑的血,从她嘴角流出。
“你服毒了?”云姒手摸过去,便知道这是中毒的血。
空青捂着嘴,狠狠摇头:“没有,没有中毒。”
南绛也忍的厉害,是半点不要让云姒操心的样子。
“现在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说,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要我自己去查,还是你们觉得我能放任着你们死?”
南绛看着空青快要撑不住了,便哭着开口:“阿姐,是段氏的人将我们打晕带走的。那老头的药厉害的可怕,我甚至都没有看见他什么时候下药的……段氏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更厉害的,还在后面!”
“说清楚!”云姒握紧手。
南绛不敢矫情隐瞒,云姒迟早会知道:“是个叫冯老的,他给我们喂了药,说是让阿姐你把段凌宵送过去,换解药。”
说着,南绛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图。
云姒仔细看完,在最后落款,还有一句:诚邀云姒小友。
“走,去给你们拿解药!”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contentend